那个大哥哥看起来很干净,虽然脸色有些骇人,可是长期看着老爸那张冷脸,嘉琪早就习惯了,她仰着小脸,一脸天真地问,“大哥哥,你也是被拐来的吗?”
男孩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一双冷漠的眸子里剩下的只有麻木,他懒洋洋地看了眼前的小女孩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小妹妹,你别和这人说话,他是哑巴!”
“啊?”
嘉琪抓了抓头,又了然地闭上了嘴,小脸上有着明显的同情。
“对了,我叫韩立,你叫什么呀?”
“还有,为什么你弟弟这么胖,你这么瘦呢?”
“你们多大了,家住在哪儿?”
韩立就像是话唠一样,就没有一秒钟是安静下来的,叽叽喳喳地吵的嘉琪头疼,她牵着弟弟的手找了个干净些的位置坐下,然后就开始浅浅地打着瞌睡。
小丫头虽然才五岁多,还没长开,可是精致又粉嫩的小脸就像是聚光灯,小孩儿们这会儿也不睡觉也不玩闹,就光顾着看她了。
一夜过去。
嘉琪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就像是馊了一样,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也没办法自我嫌弃了……她和弟弟等了很久很久,也没等到爸爸妈妈。
“韩立哥哥,你们在这里多久了?”
韩立搓了搓手,“有三五天了,我是最早被拐的,那群人已经换了好几个据点了,之前有一次本来要带我走的,可是没找好下家,所以就一直拖着。”
“哦。”
嘉琪问完,就不再说话了。
韩立看着眼前这张秀气的小脸,就觉得好喜欢好喜欢,他笑眯眯的说,“嘉琪,要是我们能逃出去,你做我媳妇儿吧!”
嘉琪,“……什么是媳妇儿?”
她装着不懂的样子,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可爱极了。
韩立抓抓头,摸摸耳,“媳妇儿啊,就是能在一起生活的,就像你以后能一直和我在一起,就是我的媳妇儿。”
“哦。”
“嘉琪,我想逃跑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韩立说这话的时候,早已经眼观四方,耳听八方,时刻注意门外那些人的动静。
嘉琪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不大靠谱,他们都是小孩儿,外边是一群大人,就算跑,又能跑多远?
她摇了摇头,“我和弟弟在这里等爸爸妈妈,不跑。”
韩立有些失望,不过也不强迫她。
“行,那我先出去!到时候再想办法救你们。”
韩立的计划是中午行动,那时候是这群人贩子警惕最低的时候,太阳晒的热乎乎的,再喝两口酒,就都去午睡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韩立教唆了三个小孩儿一起,等到外边风平浪静,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悄悄地打开门,跑了出去。
“姐姐,韩立跑不远的。”
小胖子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他稚气的黑眸里有几分锐利的神色。
这一刻,有那一瞬间,嘉琪以为看到了爸爸。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直觉吧。”
就如同他的直觉,十分钟后,外面就响起了杀猪般的叫声,“你们放开我!救命!救命!”
“救命?臭小子,敢逃跑,老子今天就拿你开刀!”
韩立长得充其量周正,并不算帅小伙,所以一直卖不到好价格,黄三儿心里也着急,可这会儿这小崽子敢逃跑,他是彻底怒了!
韩立是带头的,黄三儿叫人把这小崽子吊了起来,然后用鞭子一下一下地抽,还敞开了茅草屋的门,让大伙儿都看着。
“敢逃跑,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那一鞭一鞭地打在身上,没多一会儿,韩立就皮开肉绽了。
血水顺着瘦弱的小身体往下啪嗒啪嗒地掉。
嘉琪只觉得浑身都在颤抖,哪怕嘉瑞再怎么抱着她,也无济于事。
韩立最后是被打死的。
活生生地打死的。
他死不瞑目。
一双充满恨意地眼睛死死地瞪着。
“姐姐?”
嘉瑞晃了晃她的身体,嘉琪这才回过神来,她的脑海里满是之前韩立意气奋发的那些话,可是转眼间,人就没了。
这一天。
小孩儿们的心情都无比沉重。
韩立死了。
剩下那三个逃跑的小孩也被打成了重伤,这么热的天,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晚上的晚饭还是一锅稀粥,嘉琪和嘉瑞有特别待遇,都分到了一个油光光的荷包蛋。
那香味散发开来,小孩儿们都死死地盯着他们的碗。
嘉瑞三下两下就吃完了,没心没肺的样子,好像全然忘记了中午发生的事,可是嘉琪忘不掉,她根本就吃不下。
“为什么只有我们有鸡蛋呢?”
龙凤胎你看我,我看你,怎么也想不通。
“因为吃好了,才能卖个好价钱!”那个嘉琪一直以为是哑巴的大哥哥突然出了声,只是嗓音冷飕飕的,就像是泡在了冰水里。
嘉琪搓了搓冒着冷汗的手臂,“大哥哥,你不是哑巴?”
那人就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她一眼,就不再说话了。
“姐,我知道了。”
“什么?”
“他们在养猪,而我们就是。”
“……”
嘉瑞挠了挠头,“咱们吃的好,养的白白胖胖,正好能卖个好价钱。”
嘉琪想想也是,那个荷包蛋她就更不能吃了,索性把东西让出来,送给角落里的那位,“大哥哥,你吃吧,刚才谢谢你告诉我们。”
少年,“……”
吃过晚饭后不久,小孩儿们都有了睡意,可嘉琪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想爸爸想妈咪,也想外婆外公想爷爷奶奶……
一双亮晶晶的杏眸里藏着泪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而这时候屋外的宁静突然被打破,吵吵嚷嚷的,有人一脚踹了门进来,“都别睡了,一个个的赶紧跟着我,走!”
嘉琪踢了踢弟弟,嘉瑞立刻反应过来跟上。
她想到韩立说的,这是要转移据点?
黄三儿的手下领着他们,往茅草屋后的方向走,越往那处走,越是臭的不行。
那里养着好几头大肥猪,那手下皱着眉头,捏着鼻子就跳进了猪圈,“赶紧进来!再磨蹭!是想死吗!”
男人凶神恶煞地瞪着眼,小孩们虽然再恶心,可也不敢反抗。
猪圈里很脏很乱,而在猪圈下面还有一层,就像是现成的地下室一样,只是下面有很多猪屎,一踩下去那感觉简直了。
嘉琪看着头顶上方,隐隐约约的能看到人,可是从上面往下,却什么都看不到。
“都给我乖乖闭上嘴,否则别怪老子手上的枪子儿不长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小孩儿们本身一个个都是体虚瘦弱,这会儿闻着那味道,已经快受不住了,而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还有隐约的说话声。
“警官呐,我早和你说了我是良民,你怎么就是不信呢!你看看,我哪里像拐卖孩子的?”
“而且您搜都搜了,可是搜到什么没有?”
“哎哟,那处是养猪的,你要去,我也不拦着,不过那味道……”
黄三儿叽叽喳喳的说着好话,而那个警官始终不说话,只是冷着一张脸,仔细搜索着每个角落。
“少校,没找到!”
男人坚毅英俊的容颜上闪过一丝挫败的神色,他叹了口气,“收队!回去!”
这声声音响起的时候,龙凤胎都是面色一动,嘉琪疯狂地挣扎着,她正要大喊一声‘小舅舅’,可是那手下很早就察觉了出来,拿着黑黝黝的枪杆抵着嘉瑞的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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