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青瓷没有否认莫无争的话,转而道:“我不能死,我必须活下去,哪怕我落得个人人可辱,人人可欺,就跟路边的半死不活的野狗一样,我也必须要活下去”。
莫无争不再说法,在他的认知里,没有人会把自己说成路边半死不活的野狗时,还能有那样坚定的眼神。
苏笙月揉了揉木青瓷的头发,眼中满是心疼,“有我在,你不会死的”。
苏落雪瞬间就明白了苏笙月的意思,恭恭敬敬朝着木青瓷点点头。
莫景凉叹了一口气,一如木青瓷在十年后第一次亲密唤他阿凉一般,不知该笑,还是为她心疼。木青瓷是怎么活下来的,他可以猜到,但是他不敢去猜她那十年是怎么活着的。不管怎样,都要活下来吗?果然木家的覆灭,才是她最大的心结。
“无争”。
“属下明白”。
“谢谢”。多少年没有说这个词了,木青瓷都忘了,她的人生早就被那场大火给烧毁了。
苏笙月懒洋洋的笑道:“想要活下去,就必须靠你自己。出来久了,总要有个交代,具体的事情,等你身体好点再说”。
木青瓷道:“好”。
莫景凉和苏笙月一同出了碧扇斋,身后还跟着莫无争,而苏落雪自然留在屋中。
夜风吹来,苏笙月的脸上没有了笑意,也少了七分玩世不恭,话音中也没有任何调笑的意思。“原来青瓷也会有害怕的人,还会因为这样而发抖。很意外,想来你也一样吧,阿凉”。
“的确没想到,也没想到过她其实那么想活着”。莫景凉望着前方,推动着轮椅,行走在青石板小路上。
“也许是太想死去了,但是不能死去,她也不愿死去”。
“………………”
“无争,明日让冰熙过来。派人查一查那名点苍派的大弟子和他师伯,暗中加强西苑的护卫。还有……姐姐的一举一动都要时刻注意”。
莫无争答道:“是,公子”。
苏笙月满眼都是平静,道:“你打算怎么做”。
“找”。
“好主意”。
沈夜从沈画屋子里出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轻手轻脚的关上大门,面对着院落景色,按了按额头。昨夜沈画拉着他哭了一晚上,好不容易等她哭累了,哄睡着后才有脱身的机会,他可不想白白浪费。
脚步不受大脑控制的朝着未婚妻的屋子去,沈夜站在门口,想了想自己这几年的朝思暮想,又想了想里面那丫头没心没肺的样子,就不由叹息。
“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不然又要背上一个扰人清梦的骂名了”。沈夜看了看天,放在门环上的手也自然垂下来。
沈夜转身走时,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弯下腰借着不亮的天,拣起了一样东西。拿在眼前仔细观看,竟然是发钗。顺着台阶又朝屋子一边走了好几步,映入眼前的被踩踏过的花草。沈夜的表情也严肃起来,明显这些花草是新踩过的。
一两步的距离处,一块白色的布绸引起了沈夜的注意。拣在手中,仔细看了看发钗和布绸,沈夜的眉头紧紧皱起,回头看了一眼莫静岚的屋子,如果他没料错,应该有事发生。
眼尖的他发现被踩踏在地上的花草上,有些暗紫色的污迹。伸手沾了一点,搓散放至鼻尖嗅闻。沈夜的表情已经不能用严肃来形容了,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绕着莫静岚的屋子走了几圈,处理了一些不该出现的东西后,就快速离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几天后,事情平息了下来,武林大会继续热火朝天的进行着,然后身为主人的庄主莫景凉不见踪影,参加车轮战的人里也少了一个莫无争。而因为玄剑被盗,点苍派的师伯被杀一事而倍受众人怀疑的木青瓷,这两日也没怎么出现。一个不出现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重要的是两个都不出现,还不让众人给猜想多了。
当然江湖跟那蜘蛛网一样就是八卦网,而江湖人自然是八卦的蜘蛛了,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这不八卦出来了吧。
有人说看见几天没有出现的庄主莫景凉和妖女青瓷一起游湖泛舟,其实也就是坐在小船上荡荡水。有人又说看见莫景凉亲自喂妖女吃药,还有人说妖女青瓷每一日都由莫景凉或苏笙月轮流陪同去赏花山水……这不由的让众人觉得,到底是在接受软禁还是蝴蝶比翼双飞。
众人很难猜想为什么茶仙苏笙月和莫景凉会看上一个普通到混在人群中就认不出的姑娘,由于最后还是想不出来,就干脆得出了一个结论,就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强求不得。
“好”!“好”!“好”!
人声一层比一层高,原来是比武台上的车轮战,现在场上坚守的人是玄斩刀林宫越,他已经连赢了二十八场了,只要再赢上最后两场就会满足车轮战最后的成功。
“打得好”。
林宫越站在比武台上等着别人的挑战,他整个人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剑,锋利,也易折。刚刚他已经将他的第二十九个对手打下了比武台,只要再有一个人,他就可以借这次武林大会而扬名江湖。
“下面还有谁要挑战林宫越”。一人问道。
“我来”。尖细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一个小个子的男人迅速的走了出来,上了擂台。他生了一副老鼠相,尖嘴鼠目,一双眼四处张望着。身子骨十分瘦小,跟十五六岁还没长好身体的初生小牛犊差不多。与意气风发的林宫越站在一起,不免有了明显的区别。
林宫越拱拱手,面看着眼前獐头鼠目,朗朗声道:“兄台请”。
鼠目男子冷笑,粗话脱口:“老子没你这么多规矩,要动手就动手,少摆官面子的话”。
林宫越面色一冷,依旧保持礼节,做了个请的姿势。
鼠目男子冲上前,用着骨刺刺向林宫越。他的身体瘦小,动起来也比想象中灵活,十指略显长度。
林宫越心中不屑,那鼠目男子不过是普通的野路子罢了,到有两下子,有了依靠也敢大胆起来,不过老鼠终究是老鼠,是见不得光的,而最后还不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眼角余光瞟过立于苏笙月不远处的一抹倩影,嘴角勾起得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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