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回不去的过去
大年初三时,纪晴随陈洁去了F城,纪妈妈也准备了一车的礼物。陈洁的家一如纪晴想的那样,书香四溢,庄重洁雅。
陈妈妈是个中学教师,提早退了休,甚爱园艺,在家摆花弄草,日子过得无不舒意,待人也是亲和温柔。
陈爸爸的严肃和威严来源于他的身份,但对纪晴倒也是满意。
只是席间谈起将来的去向,陈父陈母自然是希望他们将来能在F城定居。纪晴没想过离开南城,一时语塞,陈洁慌忙扯开话题。他一直是个细心的人,可能合作久了,自然有一种默契。
林云初申请了春节值班的日期,在四处喜庆爆竹响彻,在无数灿烂烟花闹腾夜空,在万家其乐融融的尽享天伦之乐时,他依然对着冰冷白色的四墙,穿着一成不变的白袍,应对着因为急救的伤者,在红堂堂的喜庆佳节,他依然面对血淋淋的残酷。
终于安静下来了,抢救完因为醉酒驾驶出车祸的伤者,午夜,他疲惫地在办公室中,独坐,“悠”星火点亮,默默地抽着,习惯孤独的夜让烟做伴。
手中玩弄着寂静无声的手机,林云初突然希望它能动一下,闪一下,可是夜深了,落幕了,一切好像都不可能了。
他的母亲死了,他的外婆也早在几年前去了,那二个爱他恨他又怨他的女人相继离去了,所有的爱恨都尘埃落定。他已经没有亲人了,不,应该还有个父亲,可是他是个街头浪者,在过去二十多年的生命里不过像个匆匆而过的行客,不具备任何意义。那么他在等待什么?等谁的电话呢?纪晴?他想了很久,原来他一直都在等她,这五年,一直都在等,等她的原谅,等她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纪晴是他二十多年里最有意义的阳光,他不止千次万次想过他们之间未来的蓝图,十八岁开始他就在勾勒未来的样子,他对她不只是青涩的萌动,他要的是细水长流,要的是一个家,他太想要一个家了,一个不需要太豪华的地方,画一个圈,作为她幸福的指环。家里的每一砖一瓦都刻着笑脸,会有一个活泼健康的孩子快乐的成长,他要给这个孩子完整的童年,少年,完整的家。
所以二十岁,当纪晴怀着坚定的心抱着他,他不是不明白,不是不懂,只是他想等,等到他有能力承担一切时再拥有她,因为他要的不是一时冲动。
那天,詹颖,纪晴的好朋友打来电话,电话里她哭得很伤心,詹颖这个女孩子他记得很少哭,电话那端还有吵闹声,女人的尖叫声,还有撕打声,詹颖慌乱地说了地址,林云初也没多想便打车赶了过去。
那是一个居民房,詹颖在1304房,门打开时,林云初马上拉开二个撕打的女人,詹颖的头发已经被扯乱了,她穿着睡衣,拉遢狼狈的样子不难猜出她刚刚是睡着,而绫乱的床沿边坐着一个光裸着上身的男人,闷闷地抽烟。
在二个女人的嘶骂中,林云初也搞清楚了,脚踏二只船最惨的结果不就是捉奸在床吗?林云初虽然不喜欢詹颖盲目的谈感情,这中间自然有遇人不淑,但她自己也有问题,太轻易付出。
没办法,他们在同一个城市,又是纪晴的朋友,林云初把她带了出来。詹颖说想喝酒,他陪着她喝酒,她不停地灌他,一会哭一会闹,林云初在这样的催使下,也稀里糊涂地喝了不知道多少酒。等醒来时,犹如晴天霹雳般,他发现自己裸裎着身子,绕着他的脖劲的竟然是詹颖,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前在电视里看到同样的镜头时,他总是犯疑,一个男人自己做了什么事也会不知道吗?于是他努力搜索,努力回忆,他记得他们拥抱了,记得他们接吻了,他们…一切都太荒谬了,太突兀了。
可是更没想到时同样的电视场景会转换到自己的身上,当纪晴僵硬的笑脸出现在他们面前时,碎了,一切都碎了,他的世界都碎了。
他跑出去追纪晴,看到浩辰抱着她,看到纪晴在浩辰的怀里哭,他知道什么都完了。可是他一直都在努力,努力挽回,不顾旷课,三番五次去学校找纪晴,却被浩辰冷冷地拒绝,浩辰告诉他,他们在一起了。他们终于在一起了,他知道浩辰也喜欢纪晴,一直,很早很早时,早于在自己之前。
可是他依然不想放弃,调回南城医院,是想努力。可是他错了,纪晴并没有和浩辰在一起,一直没有,当他欢雀时另一个叫陈洁的男人闯了进来。
她说,他们会结婚,会有孩子。错过了真的就错过了吗?
电话响的时候纪晴正好失眠,可能认床吧,陈洁的房间陈列着无数奖杯,很多摄影奖,还有无数照片,捕捉一瞬间的真实是陈洁最喜欢做的事,所以他才选择去一个陌生无依无靠的城市,因为在本城他永远不可能独立。
“喂。”
林云初听得出纪晴没有睡。
“纪晴。”林云初不知道说什么,千言万语哽在喉间。
“还不睡?”纪晴柔柔地问道,不管怎么样,他们还是昔日的同学,普通朋友,她已经为他失控很多次了,是该学学如何不温不火,淡如水了。
“我在值班。”林云初的声音疲惫沙哑。
“注意休息。”
“嗯,这么晚了,你也还没睡?”
纪晴想了想,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在陈洁的家里,可能认床,不习惯,所以睡不着。”
随着呢喃般的“哦”,心砰一声,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无限的沉默被拉长,本应该说再见,然后挂断电话,可是纪晴还是拿着电话,林云初也舍不得挂断。
“你也该找女朋友了,医院里有很多护士迷恋你吧?”纪晴没话找话,极力想调动活跃的气氛。
分手后的恋人,成为朋友,是种为难。
门外突然响起轻轻的叩门声,“纪晴,你睡了吗?”是陈洁的声音。
纪晴对着电话压低声音说:“那,再见。”
林云初还没来得得及说告别,那端已经是忙音了。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睡不着吗?”陈洁泡了杯牛奶递给纪晴,“看房间的灯还亮着,所以泡了杯牛奶给你。”
纪晴将牛奶温暖在掌心,喝了一口。
“刚我妈还问我,我们什么时候把婚事定下来?”陈洁温柔地看着纪晴。
“那你呢?想好留在南城还是回这里?”纪晴认真地问道。
“我还是尊重你的意见吧,我爸妈是希望我回来,不过我妇唱夫随,听你的意见。”陈洁在纪晴的轻啄一口,一脸笑谑。
说真的纪晴从来没想过离开南城,南城有她的工作,有她的朋友,有剪不断理不乱的情愫。“好了,别皱眉了,又不是让你今天晚上就把一生给决定了。把牛奶喝完,好好睡一觉,这个房间我睡了二十多年了,溢淌着我的暗香呢,能伴你安然入梦。”陈洁在纪晴的额上一吻,轻轻带上门,去了隔壁的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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