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迁他给了我镇静剂。”舒爽抿了抿唇,本来没打算和他说,但是现在也只能全盘托出,她仔细地斟酌着用词,“如果你一会儿感觉不好的话这个能帮你。”
他握住她手腕的大掌不由松了松,在她看不到的眼底,闪过一丝明显的黯然——对于镇静剂,他已经习惯了!像是丛林中发狂的野兽,只能用镇静剂控制!而作为人,他像是被放弃的。
“黎北辰”手腕上失去他的钳制,知道他已不再阻碍她帮他的清理伤口,但是舒爽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相反的,她的心里满是无法言语的难过。
她喃喃地叫出她的名字,那只空着的小手主动握住他的大掌:“我们一起努力,不要用镇静剂,好不好?”
他是人!
他又不是野兽!
黎北辰一愣,抬头讶然地看向她,原本孤寂黯然的眼底,闪过一丝感动的光,接着整个双眸都明亮起来,忍不住出手回握住她——她懂,他的一切,她全部都懂。
处理伤口的过程无疑是煎熬的!
舒爽没有处理这种伤口的经验,也只学过初级的包扎的,所以整个过程,她几乎完全是按照常识和本能去做,难免有一些细小的动作会痛得了他,甚至会带出一些鲜血来。
每次这个时候,他的全身都会紧绷着一颤,握住她的小手的大掌也会用力,重得几乎捏碎她的掌骨。那双深邃的眼中,色泽一直持续地变幻着
巩膜在赭红和白色之间变化着,而眼珠也在黑色和暗金色之间变化着。这是一场人性和兽性的对决,是一场理智和本能的对决,他苦苦地煎熬,听着她在耳畔一声声叫他的名字,保持着理智一点点地忍了下来。
当最后一条胶布封上那块纱布时,舒爽的额头上也被折腾出了一层汗。她暗暗松了口气,尝试着从他手里抽回自己近乎麻木的手掌,却没有成功。
他依旧紧握着不放。
“黎北辰!”舒爽有些气愤地催促,在桌下踢了踢他的脚尖,带着嗔怪地抱怨出声,“你抓疼我了!”
细软的嗓音传入他的耳膜,黎北辰的心尖不由跟着一颤,在她想要起身之际,猛地站起来,一把将她拉过来抱在了自己怀里。他用力地搂着她,像是搂着自己的全世界。
舒爽却紧张得叫出来:“你别乱动啊!我好不容易才帮你弄好伤口的!”
要是再裂开的话,她也不是专业人士,她也没有办法的啊!
“谢谢。”他的怀抱果然听话得松了松,却没有丝毫放开她的意思,他就这样和她亲密相贴,感受着彼此的温度,觉得整个人都从冰寒料峭的北极回到温暖的亚热带。
“谢什么?”舒爽故作轻松,挥了挥手佯装小事,想要离开他的怀抱,他却先行开了口——
“谢谢你,没有把我当怪物。”
六年来,这是他收到的最好的感动!
“黎北辰”提到这个,舒爽又不禁觉得心酸,咬了咬牙,强忍着蔓延到喉咙口的哽咽,强扯出一副轻松的笑容来,“就算是怪物,你也是我一个人的怪物!”
此刻,她终于明白掩藏在心底的害怕是什么:她怕他会发作会失控!但他更怕他会因此而离开她
“黎北辰!”明明鼻子已经泛酸,说出来的话已经带上了浓重的鼻音,舒爽依旧要蛮横地把话说完,“我们一起找解决的方法,一定有办法不再这样。”
他的心尖涌上一层异样的暖流,不由轻笑,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她是他的救赎。
她是带他走出黑暗的光。
此刻,奢华的酒店公寓中。
药性褪去,nike尝试着动了动手脚,不禁觉得全身发疼——黎北辰打的那几拳,真是要命!
他撇了撇唇角,缓慢而艰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旁边的镜子前端详着自己此刻的模样——很狼狈!他的半张脸都肿着,青紫从眼角蔓延到了下巴,真的很难看!
nike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清浅一笑:从来没有输得那么憋屈过!那个叫舒爽的手脚也真够灵活的。
“nike?”下属正好拿着处理脸伤的药膏回来,看到nike已经自己站了起来,不由讶异地挑了挑眉,然后索性把药膏递给了他,“我把药膏拿来了。”
“恩。”nike淡淡地应了一声,随手接过,拧开盖子放在鼻翼下嗅了嗅,确定药物的成分,这才将药膏抹上了脸——这是他实验室里的药膏,他还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这东西会用来给他治脸伤
青色的药膏在他青紫的皮肤上抹匀开来,所到之处尽是一片清凉,不过他此刻这半张脸都呈现青色,显得不人不鬼。下属低下了头,尴尬地别开视线,nike却神色如常,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
旁边桌上的电话正好在此刻响起,nike随意地挥手示意了一下,下属连忙跑去听电话,脸色却越来越显得凝重,挂断电话以后就连忙向nike报告
“是这样啊?”相比于下属的震惊,nike却依旧语调平平,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他顶着那张“半青”的脸站在镜子面前端详着,始终一言不发,似乎在计算着时间。
等到下属终于忍无可忍,几乎要脱口而出问一句“见还是不见?”时,nike的突然转身开了口:“你帮我安排一下,我洗个脸,十分钟以后就过去。”
酒店的二楼。
来人包下了vip商务会议厅,偌大的会议室却只坐着两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年轻人,他的年龄看起来不大,但是眼中却盛满了同龄人没有的黑暗和阴沉。
而他的旁边,坐着一个年龄明显大他不少的中年男子,老成而恭敬。
“nike到底来不来?”等了半天却不见nike出现,年轻男子隐隐有些坐不住了,不耐地敲了敲桌面,兀自抱怨,“要不是为了杀掉黎北辰,我真不想和这种人合作!”
“殿下。”旁边的中年人蹙了蹙眉,沉声劝他,“中国有句话叫‘小不忍则乱大谋’,我觉得很有用。”
“哼!”年轻人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又等了好几分钟,会议厅的门终于被人推开,一抹颀长清瘦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他噙着一抹浅笑,独自走入这会议厅中,不动声色地坐在两人对面遥遥相望。
nike脸上的青紫已经尽数消失,一张俊脸光滑如常,而对面的两人默默交换了个眼神,面带诧异:怎么和打探到了情况不一样?他不是应该被打得很惨么?
居然一点伤都看不出来!!
“两位,我长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nike淡淡地嘲讽,让对面的两人从遐想中倏地回过神来,他悠然地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倨傲得像是君临天下的王者,“两位不先说说来意?”
“我们想和你合作”那位中年男人首先开口,说的中文有些蹩脚难听,带着很明显的美声语调。
“合作?”nike立马“体贴”地改说英语,看着对面的两人神色才稍稍放松。他维持着一贯倨傲的态度,目光微闪,眼中的笑意一闪而逝,“我何德何能,劳烦贵国的王子亲自来和我合作?对了,你们是什么国家来着?”
一番话,表面上是自谦夸赞对方,其实却是把对面的两人气得七窍生烟——他居然不记得他们国家的名字,这也太轻视人了!
“怎么?”nike疑惑地挑了挑眉,“突然变成不方便透露的了?”
这是nike的说话方式,这个时候,他是真的没有恶意,而且他也是真的忘了对方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国的名字但是听在对方耳朵里,显然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
“你!”中年男子气愤地想要站起来,却被旁边的年轻人拦住。
这个时候,反倒是他显得比较沉稳冷静了——
“初次见面,我先当面做个自我介绍也是应该的。”年轻人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子,遥遥地冲他点了点头,“我叫弗朗西斯,这位是我的助手科摩罗,我们来自波尔其曲俄囊母国,是石油生产大国。”
波尔其曲俄囊母国?!
nike在心中默念着这串长长的名字,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怪不得他记不住!现在说了,就是五分钟以后他也依旧不一定能记住这种小国的王子找他能有什么事?
“我们是真心想来找你合作。”弗朗西斯一脸真诚,他看着nike兴致缺缺的模样,索性自豪地丢下重磅炸弹,“上次那架飞机爆炸,其实是我动的手脚。”
nike的眉头挑了挑:原来是他!是他找了好久的多管闲事的人。
“我还埋伏了人,但是最终没有得手杀掉他。后来我知道我们有相同的目标,而你又比我更了解他,所以,我们可以合作!”他一口气说完来意,然后静候nike的答案。
对于nike来说,这绝对是一件只赚不赔的买卖!弗朗西斯觉得他不会拒绝。所以,他等待的姿态越发显得得意起来,似乎已经和nike达成盟约。
“你杀掉他的目的?”nike抿了抿唇,问得云淡风轻。
“我要他岛所属海域的石油”弗朗西斯低凉而笑,手指有意无意地在桌面上轻叩,满脸都是势在必得的傲然,“当然,我也可以分给你一些利益。”
niike的身形微微一顿,听到弗朗西斯这句话,明显来了兴趣,虽然他兴趣的关注点和弗朗西斯不一样:“你知道他那个岛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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