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青在霍氏工作了几年,又是霍江城亲自调过来帮助安舒童的,她工作能力自然没有问题。平时为人也挺严肃的,只是方才,的确是觉得好笑,脸才没有绷住。
安舒童倒是松了口气,坐了下来说:“这件事情继续跟进吧,办到这样的地步,算是不错了。接下来怎么办,就看警方那边了。这韩露背后,铁定是有一个惊天大秘密的。”
“那好,我就按着安总说的去做。”贾青点头,见安舒童没有别的吩咐,她转身出去。
经营的毕竟是报社,能做到这一步,已然算是很好。所以,关于韩露的这桩新闻,接下来,便是派人按部就班盯梢就行。再说,韩家那边有什么消息,她想,二哥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她。
果然,到了傍晚,安舒童便得到了消息。
韩氏药业果然有问题,经查后,发现好几种药成分不合格。药监局已经深入了解,对韩氏药业进行彻底查封。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全市新闻,便铺天盖地而来,谈的都是韩氏药业的事情。
并且,通过韩氏,也一并查封了好几家私立医院,并几家药厂。一时间,整个锦城的市民,都陷入了恐慌中。
药品合格不合格,的确是很严重的问题,关乎全市人民的安危。被查封出来的医院,新闻上都报道了,那些在这些医院里瞧过病买过药的,自然怕吃过的药吊过的水会起什么副作用。
很多药的副作用,是几年后才会发作的。不由得,人人都恐慌起来。
而韩露那边,经过法医鉴定后,确认其生前有被性侵过的行为。从其身体里,找到了属于其父亲的精液,同时,还有其他男子的精液,只是暂时,还没有确认。
通过警方高强度的逼问,韩夫人杨芳,终于说出了真相,也道出了丈夫多年来的禽兽行径。
言语之间,也夹杂着对女儿的恨。她对自己女儿的情感是极为复杂的,既舍不得,又嫉恨。可到如今,事情完全败露,她都还不觉得自己有错,总说自己的为难、无奈。
根据杨芳交代,丈夫是在女儿九岁的时候对其实施性侵行为的。当时女儿什么都不懂,所以她起初并不知道。后来女儿渐渐长大,开始懂了后,便把真相告诉她。但是她是家庭主妇,没有收入,平时买东西逛街,都是伸手跟丈夫要钱,她纵是想管,也没有那个能力。所以,她便劝女儿忍着。
女儿开始还会跟她哭诉,渐渐的,就不再哭了。只是,话越来越少,人也越来越自闭。
等到女儿长到十五六岁,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她瞧着丈夫每天眼睛都盯着女儿看,女人的嫉妒心也由此而生。直到有天,她亲自撞破丈夫强迫女儿做那种事情后,整个人情绪就崩溃了。
从那天开始,韩露便遭受父母双方的双重折磨,来自心灵和**的双重折磨。
直到对整个世界都失望透顶,她便选择了自杀。连死,也不愿意死在家里,而是选择在学校跳楼自杀。
其实那天在韩家,安舒童凭借着职业的敏感度,已经猜到了些什么。只是当真相真正完全摆在她面前的话,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这种父亲施暴女儿的新闻,她不是第一次遇到,但是没遇到一次,就难过一次。
坐在办公室里,一个人沉默了好久,都回不过神来。
后来她打开电脑,用“深度夜猫子”那个小号,写了篇文章。故事的主人公,就是以韩露为原型的。
韩露的事情,热闹过一阵子,渐渐就被人淡忘掉。而安舒童,也投入到了接下来的工作中。
那边,霍江城近期就更忙了。夫妻两个,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业,白天忙,晚上忙。回到家后,一个比一个累,最多就是抱着睡觉,已经挺久没有做过夫妻运动了。
对此,安舒童倒是挺满足。
这天赵梦晴出院,安舒童中午吃完饭后,就去了医院。霍江坜在,一应东西也都收拾好了。
“大哥,大嫂。”安舒童喊了人,推门走了进去。
“舒童。”赵梦晴朝她走来几步,笑着说,“你工作不是挺忙的吗?怎么有空过来?”
“工作再忙,也得接你出院啊。说吧,想吃什么,请你吃饭。”安舒童说完,上下仔细瞧了瞧,“都好透了吧?今天出院,明天就立即工作?”
“躺了那么久,早好了。”赵梦晴对霍江坜说,“医院里忙,你去忙你的吧,舒童陪着我就好。”
霍江坜依旧穿着白大褂,清贵的脸上,一如往常,千年冰块。他冲安舒童点点头,道了声谢,又交代几句,这才离开。
“最近的新闻,我看了,现在整个锦城的医院都乱了。那韩氏药业,真是一颗老鼠屎,搅得人心惶惶的。”霍江坜走后,赵梦晴倒是不急着收拾东西出去了,坐下来说,“药监局三天两头派人来查,医院合作的很多药厂,因为要配合上头,进度都慢了不少。本来医院里需要的很多的药,是可以低价从合作厂商那边拿的,可现在,合作方进度跟不上,只能找别家。如今这年头,坐地起价的人可真多,臭不要脸。”
“无奸不商嘛。”安舒童安慰她,“往好的方面想想,上头这样做,也是为了广大民众好。”
“那韩忠,最该千刀万剐的。”赵梦晴咬牙切齿,“他能算是人吗?对他的女儿,竟然做出那种兽行来,我要是他闺女,早趁他睡着的时候,一刀劈死他了我。就算我不活了,也得拖着他跟我一起下水。”
“或许,她就是想摆脱她的父母。如果父母也死了,去了地下,岂不是又撞上了?”安舒童冷冷一笑,这些话,倒不是她说的,而是从前采访过的一个女孩子说的。
那个女孩子,有跟韩露一样的遭遇。后来也选择了自杀,只是最终被救了下来。
刚刚赵梦晴说的这些,她同样对那个女孩子说过,而那个女孩子,就是这样回答她的。那种厌恶跟畏惧,已经到了死都不想死一块的地步。
“走吧,不说这些了,请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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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舒童请赵梦晴吃火锅,赵梦晴大快朵颐,完全没了在霍江坜跟前的淑女形象。
“你慢点吃啊,又没人跟你抢。”安舒童搁下碗筷,又下了很多菜。
赵梦晴道:“吃了两个月的清淡食物,我都要成兔子了。你知道,住在医院里,我最难受的是什么吗?就是不能吃火锅,要命。”
安舒童笑起来,她本来吃得挺斯文的,见赵梦晴高兴,也陪着乐呵。
“在家的时候,我不敢多吃一口饭,就怕江坜嫌弃我。所以,我每顿其实都不怎么吃得饱。”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赵梦晴开始倾诉起来,“你也知道,我配不上他。所以,我不敢再叫他嫌弃我。说起来,或许你要笑话我了……”赵梦晴打了个酒嗝说,“跟他在一起那么些年了,卫民也这么大了,可是他碰过我的次数,真的数都数得过来。”
“每次做的时候,他都像个冰块一样,没有丝毫感情。我知道,他是厌恶我的。”
“大嫂,你喝多了,别再喝了。”安舒童一把夺下她的酒杯来。
赵梦晴的确是喝多了,不然的话,她不会说出这些话来。
“舒童,其实我还好。”赵梦晴说话开始有些大舌头,身子也摇摇晃晃起来,“当年的事情,你肯定不知道,当年,我跟江坜,我们是奉子成婚的。一夜情,因为睡了一夜,我怀孕了,所以,爷爷勒令他娶我进霍家的门。否则的话,他就永远都别想从事他最爱的医学行业。”
“他那么喜欢学医,那么喜欢救死扶伤,他怎么可能会放弃他的梦醒?所以,他好委屈的跟我结婚了。他就是那样的性子,他委屈,但是他从来不说。他心里在想什么,没人会知道。”
“大嫂。”安舒童握住她手。
赵梦晴笑起来:“舒童,其实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么些年了,很多话憋在心里,连个倾诉的对象都没有。现在终于有人愿意听我絮叨,就想说出来。”
她笑,笑完又仰头灌酒,酒水都从嘴里漏了出来。
“大嫂,你少喝点酒。”安舒童将酒瓶夺过,搁在离她远些的地方,才说,“今天你有什么心事,都说给我听,我听着。还有,大嫂,旁观者清,我觉得,大哥是关心你的。”
“嗯,的确是关心的。”赵梦晴抹了把嘴,笑得几分凄凉,“可能是我过于贪心了吧,我想要的,是你跟老二的那种爱情。双方都是彼此的唯一,会闹会笑,会吵会哭,这才是正常夫妻该有的生活。哪里像我,我不敢在他跟前哭,怕看到他冷漠的眼神,不敢向他撒娇,怕他会嫌弃。你知道吗?其实他不需要说话,有些时候,只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他这辈子都不会爱上我。”
“因为他心里,一直都有一个人。”
后来,赵梦晴醉得不省人事了,安舒童才打车带她回去。一进家门,曾雪芙就捂着鼻口说:“你们俩,这是喝了多少酒?”
恰好,霍江坜也在,他才从医院回来不久。
“这是怎么了?”见妻子是被弟媳妇扶着回来的,霍江坜走过来,问了句后,将人扶住。
“大嫂今天出院,我们都很高兴。所以,我带着大嫂去喝酒的。”安舒童不想将赵梦晴对她说的那些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来,所以,便扯了谎,“对不起,大哥。”
霍江坜没说什么,只扶着赵梦晴回房间去了。
回了房间,赵梦晴借着酒劲,抱着霍江坜的腰。踮起脚尖,整个人扑在他身上亲吻他。
霍江坜稍稍侧头,便避让开来。赵梦晴仰头望着他,看着那双寒冰冰的眼睛,她一下子吓得清醒了。
双手轻轻撑开他,赵梦晴轻声说:“对不起……”
她说得很卑微,却不敢再看,只踉踉跄跄晃着身子,进了浴室。脱了身上的衣裳,冷水往身上冲。
霍江坜站在门口,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他忽然觉得一阵心烦。他素来是性子淡漠之人,只要他不想上心的事情,根本不会上心。
只是此刻莫名烦躁不堪,对很多事情,都莫名充斥着焦躁不安的情绪。
扯了领带扔在一旁,因为力度大的缘故,顺便扯掉了衬衫最上面两粒纽扣。大步走到门口,一把将门开了,却瞬间怔住。
外面安舒童也愣住,她仰头看着立在跟前的人,想了半天,才挤出点笑来问:“大嫂还好吗?”
霍江坜没有答话,只是目光越过她,落在了后面正稳稳走来的霍江城身上。
霍江城手搭在妻子腰上,肃容赔礼道:“童童不懂事,大哥千万别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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