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安木杨房间,安木杉脚下步子停了下来。安木杨侧对着门口,安木杉看着她侧脸,也瞧得出来,她脸色十分不好。
简单说了几句,约了个时间一起吃饭。之后,安木杨挂了电话。结束通话后,安木杨一个人安安静静坐着,脸上还是那副不太高兴的表情,安木杉低头思忖了会儿,继而推门进去。
“怎么了?跟安舒童闹别扭了?”安木杉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勾唇含着几分笑意,走到安木杨跟前,略微俯下身子去,盯着她脸看,“姐姐的脸色,差得很。”
“我身子不好,脸色又什么时候好过?”安木杨不欲与安木杉争执,但是也没有把事情都告诉她的意思,只轻声细语地说,“刚刚出门一趟,有些累了,我想睡会儿。一会儿跟庭钰出去吃,我会跟叶姨打招呼。”
安木杉耸肩:“不说拉倒。”走到门口,又回过身子来,眨了眨眼睛道,“对了,再提醒你一句。你拿安舒童当最亲最近的好姐妹,但是人家未必拿你当棵蒜。你想想,人家现在可是霍家的太太,就算你嫁给了齐庭钰,那齐家怎么能跟霍家比?论起亲疏来,既然现在我们的妈妈都不争什么了,你跟我,应该是同一战线的才对。”
安木杨手攥得紧紧的,面上却依旧不为所动,只说:“你跟舒童,都是我的妹妹。”
“虚伪。”安木杉冷冷丢下这一句,转身走了。
等她走后,安木杨将门关上,她则一个人仰躺在大床上。其实刚刚安木杉的话,她还是听进去了的。
她说得对,她拿舒童当最亲的姐妹,但是人家未必什么话都跟她说。圈子不一样了,她现在是霍家的儿媳妇,自然跟霍家的人走得近。她自然,是跟那个赵梦晴走得更近一些。
安木杨其实心里非常失望,同时也非常难过。她爱的人不爱她,她拿着当最亲的姐妹的人,显然不是什么话都跟她说的。
在她心里眼里,她又算什么?不过就是她一个可怜的对象罢了。说不定有一天,连那么点可怜同情,她都不舍得再给予。
晚上,齐庭钰亲自开车来接安木杨。他已经订好了吃饭的地方,在市中心的旋转餐厅。
本来晚上是需要加班的,但是未婚妻给他打了电话,他便推了所有的工作,只为了腾出点时间来陪未婚妻。下个月就举行婚礼了,到时候,她便是自己的妻子。
齐庭钰是真的用心去经营这段婚姻,未来的一切,他也都全部计划好了。她画画好,等结婚后,他筹谋着给她开一间画廊,让更多的人都看到她的画作。而他呢?则努力帮着大哥一起打理公司里的事情,努力赚更多的钱,将来有了小孩了,他们夫妻再一起教孩子们学说话,学走路,学认字……
未来的差不多十年,他都规划好了。
“要喝点酒吗?”坐下来后,齐庭钰主动问安木杨的意见。
安木杨也有点想买醉的意思,点点头:“来一点吧。”
齐庭钰打了个响指,让酒保把他藏在这里的酒拿来。顺便,又点了牛排和沙拉。
旋转餐厅在近一百层楼高的地方,两人坐在窗户边,往外面看,俯瞰着整座锦城。酒上来后,齐庭钰亲自帮安木杨倒了点,然后又给自己倒了点。
“今天怎么想起来约着吃饭?”齐庭钰挺高兴的,平时都是他主动,今天难得她主动了一回。
安木杨心里有些彷徨,她抬眸看向齐庭钰,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来。她目光落在红酒上,想着喝点酒,或许什么都敢说了。端起酒杯,她将高脚杯里面的酒全都喝了。
“木杨!”齐庭钰脸色变了,阻止已经来不及,只问,“你怎么了?”
安木杨说:“庭钰,对不起。”
齐庭钰脸色微变,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只笑着问:“什么对不起?”
安木杨脸颊微微酡红起来,她虚眯眼睛看向齐庭钰,有些晕晕乎乎的。身子虽然有些晕,但是大脑却还清醒着,她鼓足勇气说:“这个婚……我……我……”
纵是她鼓足了勇气,那样的话,她也有些说不出口来。
齐庭钰神色却彻底变了,虽然她没说明白,但是他似乎听明白了。齐庭钰沉默了会儿,紧紧握住安木杨手道:“我知道,你可能还没有准备好。如果觉得紧张的话,我回去跟大哥说,婚礼可以推迟举行。”
“不是的。”安木杨摇头,认真看着齐庭钰,严肃道,“我……其实,心里喜欢的是别人。庭钰,如果我心里装着别人,再跟你结婚的话,是不是对你不公平?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有些迟了,但是我……还是不想瞒着你。你很好,真的很好,不然的话,吴小姐也不会为了你几次来找我。”
“吴媚又去找你了?”齐庭钰恼怒。
“不是。”安木杨辩解,“吴小姐没有再来找过我,我是说……其实吴小姐,她才是真正爱你的人。”
齐庭钰说:“我跟她的关系,就是朋友。更近一点的话,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至于别的什么,再也没有了。如果是她说了什么话让你误会的话,木杨,你告诉我,我去找她。”
“跟吴小姐没有关系,庭钰,其实你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对不对?”
齐庭钰端起酒杯来,仰头也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只问:“那个人是谁?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安木杨自己给自己倒酒,齐庭钰握住了她手:“这酒性子烈,你少喝点。”
“不,你让我喝吧。”安木杨活到将近三十岁了,活得中规中矩,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难得我想醉一回,你别拦着我。”
齐庭钰松了手,没再拦着她。
安木杨替自己倒了点,喝了后说:“我跟他认识的那天,就是跟你认识的那天。其实第一次见到他,我就喜欢上了。只是舒童和妈妈都跟我说,我跟他不合适,还说他有女朋友了,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我才不敢想。但是今天我才知道,舒童她骗我,根本没有。他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庭钰,我知道,现在跟你说这些,有些残忍,也很不厚道。但是我觉得,现在说,一切都还来得及。等到真正结了婚再说,就都迟了。庭钰,我知道你很好,我也觉得你是个非常绅士和礼貌的人。但是……只要我知道他依旧还是一个人,我便做不到像之前那样,安安静静等着跟你结婚。我的心……它不听我的话……”
齐庭钰静默不言,此刻心情,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样的。
“庭钰,真的很对不起。”安木杨一再跟他道歉。
齐庭钰想着初次见她那天发生的事情,记得当时,他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好似总时不时瞥另外一个男人。那个男的不是别人,正是霍家二爷的战友,一个姓陆的高级长官。
“你心里藏着的那个人……是陆从安?”齐庭钰沉默半饷后,才轻轻问出口,见坐在对面的女子轻轻点头,他笑了。
“你眼光不错……”齐庭钰没说别的,只是丢下这句话,之后,又连着喝了不少酒。
安木杨酒喝多了,索性什么话都不敢说:“其实,我从小就喜欢那种类型的男孩子。他们都不知道,不知道我以前有多喜欢霍二哥。可是我自卑,我不敢说我喜欢他,我怕他拒绝我。事实证明,我当初不说,是对的。这么多年来,他的心里眼里,就只有舒童一个。舒童真的好幸福,我太羡慕她了。霍二哥从小跟她是娃娃亲,从小就拿她当自己人看。但凡有什么好的东西,都给她。可是舒童……她生在福中不知福,她还总在我跟前抱怨二哥不好。”
“她不知道,那个时候,我真希望跟二哥定亲的人是我。我也常常会想,如果当初爷爷和霍家爷爷定下的女孩子是我,霍二哥会不会也像对舒童那样对我。”
“真是不公平,明明我才是家里最年长的一个,偏偏就将舒童定给了霍二哥。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怜?我喜欢的男人,他们心里都藏着别人,他们都不喜欢我。”
齐庭钰醉眼迷离,抬眸看着眼前的女子。
“木杨,你今天找我说这些,到底什么意思?”他不想拖泥带水,话挑明了说,总好过藏着掖着,“是想婚前对我坦白,还是说,这个婚,你就是不想结了?”
“我心里喜欢的是别人,你还能像以前那样爱我吗?”安木杨笑,“便是你不计较,我都不能如从前一样了。庭钰,真的好可惜,你真是个很好的男人,我没有那个福气。”
齐庭钰只是笑,没有说话。
“那你不想跟我结婚,你想跟陆从安结婚?”齐庭钰摇摇头,觉得不可思议,“木杨,你妈妈说的没有错,陆从安那样的人,不适合你。只有我,才是你最好的婚配人选。我能给你稳定,给你富足的生活,能够天天都陪在你身上。如果你跟了陆从安……军令如山,只要军队里有什么事情,他是需要立即扑身过去的。”
“他的命,他的人,他的一切,都是国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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