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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代入

陆斯然从不是心胸宽广之人,再有他一直对陆斯年嫉恨在心,现在新仇旧恨相加,更是酸的冒泡。

但是盛怒之下反而清醒了一些,他倒是没有做冲上去煞风景的蠢事,他知道这样的做法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陆斯然眸光幽深恶毒,死死凝视着那浮光梦影中的一对璧人。

过了不知多久,直到陆斯年与韩雨霏站起了身,提着一盏河灯,两人有说有笑似乎准备离开了,陆斯然才抬了抬手,示意回院。

他不想让陆斯年好过,很巧,程慕恩也是这样想的。

那日陆斯年大婚,他也参宴了,不得不说,陆斯年那副喜上眉梢的模样可真是碍眼呀……

他知道自己是个卑劣的家伙,从骨子里都是坏的,故而也能坦然面对自己的妒恨,可不像一些道貌岸然的老家伙们,脸笑的像是老菊,嘴里声声道着恭贺,心里不一定想着什么。

都是一样的肮脏货色,见了别人人生得意事事顺心,怎么可能不生出半点妒忌?不过是迫于权势不敢明言罢了。

他就不同了,他清楚承恩伯府滔天的富贵不过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当今陛下独断专制性情多变,眼下看承恩伯府是个玩意,就给些圣眷,等那日若是翻脸不留情,他们的下场也不会比几年前被大肆清剿的几位皇子党羽好。

若是旁的士族知晓己身困境,无论如何也会尝试奋力搏一番,但是程家上上下下几个纨绔子弟已经是从根子就烂了的,就连老子也是个荒淫无度的,整日没正行,这几个小的就更无从指望了。纵然知道现状,他们的想法也不过是及时行乐。

所以程慕恩对于惹是生非来说,根本就没在怕的,这盛京越乱,他就越是开心,整日循规蹈矩,十年如一日的日子有什么乐子?

这些日子借着前世的记忆,程慕恩没少兴风作浪,除去在京中散布的有关陆斯年的画本子,还搅黄了好几家的亲事,又因为事先知晓京畿咸远道山崩,暗中做手脚,将几个他看不顺眼的人以游玩之名约到咸远道,虽然有两个没死,但也算是收获颇丰了。

而陆斯年与韩雨霏作为他前世记忆与如今对比的唯一差值,他自然也是紧盯着他们,他对陆斯年一直都是看不顺眼,但奈何陆斯年权势之盛盛京之下除天子一人竟无人能压制,他只能在韩雨霏的身上下主意。

本以为就算成婚了也没什么关系,只要韩雨霏出府活动,他总有机会将前世的事情一点点透露给她,到时候不怕她还会喜欢陆斯年,毕竟这可是前世亲手掐死她的人。

但是万万没想到,韩雨霏在成亲后竟然一次府门都没出过,就连回门,也是找的替身,程慕恩心中咂舌,知晓可能是陆斯年有了警惕心。

这可不好搞了……

但是在外不行,那就由内部突破,不是还有陆斯然那个废物吗?

虽然他也看不上陆斯然,但比起陆斯年,陆斯然好歹足够蠢,当不了朋友不可,但当刀,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而且陆斯然那个人,算起来比他还要卑劣呢,完全是由人最劣质的情绪构成,像是被情绪驱使的彘虫,不病清醒的时候,除去享乐,就是盲目的咒骂怨恨陆斯年,一遍一遍,听的人耳朵能生茧子。

若不是因为他还有点用处,程慕恩是真的不愿意再去找他。

正好先前拓印的香玉缘,他这还留着几本,这次正好夹在几本市井小说里给陆斯然送去,他就算不看,他也自有办法让他看到,他在陆斯然身边有收买的侍女。

虽然只是一本书,但是人总是会将自己带入到故事角色中的,而且,这书中的大公子处境又与他何其相似?

果然不出程慕恩所料,陆斯然起初还是边饮酒边听着侍女给他读话本,听着听着,他的面容逐渐僵冷,死死的盯着侍女手中捧着的书。

“这厢建平侯刚归府,就看见他那如花似玉的嫂嫂赵氏正跪在灵前低声啜泣,都说要想俏一身孝,大夫人也不过是二八新寡,一身缟素更显身型纤瘦惹人怜爱……”

陆斯然从建平侯与大夫人初遇,听到骏勐侯虎狼之心首露,大夫人身处侯府囹圄,虽然文笔粗俗浅白,但是对人物的心理性格刻画倒是细致入微。

旁人听了可能至多是觉得为书中人物担忧,但陆斯然却如程慕恩猜测那般,近乎疯魔的自觉将自己带入早逝的大公子身上,故而听这故事,没有半点甜蜜之感,只觉得一股森然凉意顺着脊骨上窜。

若将这书中情形与现实对比,韩雨霏本该是他的妻子与他恩爱有加,而他又的确体弱多病,说句晦气话,早死的确是有可能的,而陆斯年又与这书中骏勐侯一般手握重权性情诡谲,自己死后抢占寡嫂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若是现实中,陆斯年没有横插一脚,他现在说不定已经娶得那韩氏女了,但之后呢?会不会也像书中一样?

而且若说巧合的是,程慕恩虽对前世陆斯年毒杀陆斯然的事情全然不知,但是在书中为了抹黑陆斯年,竟也阴差阳错的还原了出来。

陆斯然本就是自视不凡,他总是一味将自己的羸弱身体怪哉陆斯年当初推他下冬日冰湖,而后更是如被迫害妄想症一般整日幻想着陆斯年对他抱有种种恶毒心思,现在看了这本书,他便顺理成章的猜想自己的体弱是否也是陆斯年暗中动的手脚。

他越想越觉得可疑,他在十四之前也曾身子健朗,如何就只是泡一次冰水,身子几乎每况日下了呢?不知不觉间竟到了如今每日卧床的地步。

他的脊背不觉的打冷颤,盯着那本书,书面上绘着的简略小人的面容似乎也在逐渐扭曲,变成了陆斯年的面孔,他在对着他狞笑,嘲讽着他的无能他的蠢钝。

一旁的侍女并不知道为什么陆斯然听个故事能把自己听的面目狰狞,就在心中瑟瑟之时,陆斯然忽然发作,瘦如鹰爪的手猛的伸出去将侍女手中的书夺下,而后便是将书的封皮撕了个稀碎。屋中伺候的人看着他这幅疯魔的样子无一不觉得瘆人,这大公子平日里就晦暗阴婺,在那日晚上非要去看侯爷夫人之后,就越发的不对劲了起来。

咒骂侯爷的时候倒是如往日一般连珠串一样不见停歇,但是却时不时的念叨着侯夫人的名字露出奇怪的笑意,看得人脊背发毛,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人人都道他疯魔,却无人敢将他的那些疯言病语传出这院子,生怕惹了侯爷恼怒,自己速来敬重的兄长每日咒骂怨怼自己就算了,竟然还在背地里觊觎自己的妻子,这任谁能忍?

本不知道这大公子又在发什么疯,但是这一联想,再一想到刚才书中所述的内容,婢女便忍不住皱了眉,不会吧,不会真的将自己当成了故事里被建平侯拆散的苦命鸳鸯了吧?

而陆斯然在将书皮扯碎之后,非但没见冷静,反倒是对着那书一顿癫狂的哭笑,方才撕书的动作对他现在的身体来说,着实是有点耗力了,导致他现在只能一遍喘着粗气一遍抱着那书念叨着什么我的我的。

“本该是我的才对!”

若是没有陆斯年,没有那故事里的陈平逋,他陈平恩本该身体康健生活顺遂的,他该是鲜衣怒马,该是仕途有成,该是佳人在侧琴瑟和鸣……

可是陆斯年毁了这一切!

他眼底泛了癫狂的红色,越想越觉得陆斯年是毁了一切的罪魁祸首,而自己是惨遭迫害的无辜之人。

他为自己的平庸与龌龊找了一个看起来还算合理的理由。

一个个“本该”冲昏了他的头脑。

陆斯年大概也没有想过自己给陆斯然下的瘾药在某种程度上居然成了程慕恩的助攻。在那日请安看着嫂嫂愿意为了他与陆斯然争辩的时候,他便对陆斯然失去了兴致,陆斯然在他眼中俨然已经是一个被嫂嫂厌弃的人,而他现在才是被选择被珍视的,这一世他终于赢了陆斯然。

所以在那日之后,陆斯然便将前世对陆斯然使用的瘾药都安排上了,而这当中就有使人倦怠疯魔的湿昙引。

现在虽然才用了没多久,但是看看陆斯然的反应,也大概能看出湿昙引已经起效了。

情绪激动,思维混乱,陆斯然对自己就是故事中的建平侯兄长陈平恩深信不疑,越想越是自我带入,在稍微安静了下来之后便继续叫侍女为他读,毕竟他早已将识过的那几个字忘了个一干二净。

他躺在榻上,目光放空,狻猊紫烟香炉里徐徐升腾起的烟雾在这昏暗房间里散开,就如深渊鬼魅张开的血盆大口,吞噬着所有猎物的精血与理智。

等待着蛛网上的猎物在长久的潜移默化的麻木中陷入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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