翘之姑姑这听着熟悉的声音,再借着这宫灯上的烛光细细一瞧,这才发现眼前的人原来是当年与她一同入宫的王景致。
难怪了,两人是老冤家了!
翘之姑姑当然是明白在这后宫之中生存的道理,若是没有权利就是没有地位,正如现在这般。
“是,王包衣!”
这王包衣自然也不是吃素的,逐一盘问之前是在废后哪里做什么事情的,对于长清,她会武功,自然是不愿意招惹她的,打发她去一个最远的地方,还让里面的女奴立刻带着她去。
至于翘之姑姑,这是她的老对头,自然是要留在眼前好好对付的,那香兰和青眉便被派去做酱和酿醋,平时自然还需要负责洗衣服之类的,反正是脏活累活少不了她们的!
重重的一声叹息落下。
夜色斑驳。
几个女奴仿佛是看她们好事一般,围着两人嬉闹。
青眉去做酱,而香兰则被派去酿醋去了。
所以说两人便分开了。
王包衣自然是很满意,这样一下子便将这个小团体给拆开了,日后自然是要好好折磨的!
青眉看着树下一排排裂开的酱坛子,分别排列开来,整齐地放在一起,散发着浓重的酱的味道。
这些酱不都弄好了吗?还需要做什么?
青眉自然是有些狐疑,不知道该怎么办?
“哟,你到底会不会做酱呀!”
“看来是不会,这么娇贵,看来还是要姐妹们教教她!”
“哎呀,她这头上戴的簪子可真是好看!就像个大小姐一样。”
“这酱呀就像是人一样,开始的时候是硬的黄豆,最后还不是化成糊糊了!”
哈哈哈……
围着一圈的女奴开始笑话青眉,她本来就是姑娘,生得脸皮子也薄,自然是不会这些指桑骂槐的把戏。
青眉紧紧地咬着牙根来,端着一个勺子,开始将一个盆里面的黄豆给舀出来了,手刚将那黄豆舀出来,一个女奴便走了过来,狠狠地踹了她一脚。
青眉没站稳,脚一下子便崴着了,手上的黄豆也落了一地。
为首的一个女奴走了过去,一脚踩在了她的手腕上面来,“贱货,端着黄豆都端不稳,在我们辛者库里,你还能做什么,连喂野狗你都不配!”
那人说话的声音格外的尖锐,甚至是有些骇人。
青眉想要抽回来,可是那围观的女奴见状也围了上来,开始动手。
在这个地方,只有欺辱。
因为只有你把别人欺负到最底层,你的地位才会上升一层。
在高处的人更喜欢欺凌,底层的人想要逃脱被欺凌的命运。
新入辛者库的人就成了最底层的人,也是最卑贱的人。
可是青眉不愿意委屈求全,她紧紧地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你们才是野狗!吃人不吐骨头!”
“呵呵,这小丫头嘴还挺硬!”
“来呀,狠狠地揍!”
为首的女奴首先搜身,将她的头上的簪子扯了下来,看着泛着翠玉般光芒的簪子,心里面升起了点点得意。
“想不到你一个小小的贱婢还有这般精致的簪子!”
这一句话撂下来了,周遭的人皆是这般听着,看着那个簪子来。
青眉身子单薄,被揍了不轻,剧烈地咳嗽着,甚至能吐出一口鲜血来。
“你们停下!”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让她们皆是一愣。
香兰自然是跑着赶了过来,虽然她那边也有人在嘲笑她,可是她在宫里面很多年,也认识了一些女奴,所以还不算太差。
可是青眉就不一样了。
她掏出了仅剩的一点碎银子来,看了看,走到为首的女奴这一边来,“还望姐姐行个方便。”
这些银子虽然是不多,可是给这几个下层的女奴却是绰绰有余了。
那女奴接了过来,松开了自己的脚来,这被压在底下的青眉才得以站起来,目光中慢慢地都是恨意和羞愧!
一群女奴见状,也都散开了,不过为首的女奴还是在警告她们,该做的活是一点都不能少!
夜色如冰一般。
青眉泫然欲泣,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走了过来,抱住了香兰的身子,开始还是小声的啜泣,紧接着就变成了大声地哭。
她不明白,为什么短短的几日就变成了这样。
“为什么!”
香兰轻轻地拍着她小小的身子来,也是浓浓的感伤,看着那夜色上的星空来,不禁说道,“因为皇后娘娘不在了。”
她不在这后宫之中,却出现了这么多的事情。
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青眉抽泣着,趴在她柔软的怀里,脸上还残留着些许的泪痕,“难道咱们一辈子就这样了吗?”
在这辛者库里面,一直无休止地干活,然后便等着死去吗?
香兰隐忍地看了看她来,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来,却也无力安慰她。
“咱们唯一的生路只有一个,那就是等!”
等?
青眉从她的怀里抬起头来,脸上绽放着点点柔光来,随即说道,“等什么?”
她们还能等到什么?
皇上的一道圣旨,已经将她们打入了最底层去了。
香兰沉静的声音划破了夜空,“等皇后娘娘回来!”
如今储秀宫被封,皇上下旨废后,在种药材的地方甚至还挖出了太后的尸骨……
如此重罪,还能回来吗?
青眉不知道,可是看香兰的眼神却分外坚定!
香兰苦涩地笑了笑,拢了拢青眉身上的衣物来,不急不缓地说道,“皇后娘娘是我见过最睿智最懂皇上的人,也是皇上最爱的人。她一定会回来。”
这些日子,皇后娘娘的一举一动她们自然是瞧得清楚。
青眉重重的点了点头,只有隐忍下来。
他还没见到自己的哥哥们,还没能走出这偌大的皇宫,可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了!
两人四目相对,也算是破涕为笑了。
夜色弥漫着,凝结着。
京城的道路上皆是夜夜笙歌。
北炎皇帝大胜而归,水患、雪灾已经得到妥善治理,涌入京城的难民已经回到自己的家乡,这京城总算是要回到往日的样子了。
寒墨白拄着拐杖,身上的衣物破烂无比,脸上全是面目全非的鞭打的痕迹,格外骇人,高大的身躯原本修长,可是右脚那儿却是又瘸又拐的。
若是没有唯一的挂念,他此刻怕是会死。
寒墨白一步步踉踉跄跄地往前走着,脸上还散发着点点的柔光来,手上有些颤抖来,肚子也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
他冷笑了一声,没想到到了如今这个时候,没想到居然还会有生存上的需求。
寒墨白看着眼前那个熟悉的客栈,却也没勇气迈进去,如今他已经是面目全非了,也没有银两,肚子饿了很多天,武功也使不出来。
可怜,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大抵如此。
客栈内来来往往的。
店小二注意到了站在外面一个高大的身影,他一步步地走了过来,看了他一眼,目光极为冷清,呛声说道,“你是怎么回事?老是站在客栈门口,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听着嘲讽,寒墨白冷笑。
以前这些人都忙着给他舔屁股,现在就是如此。
寒墨白看着身上破烂的衣服来,全身都是伤痕,血粼粼的,看这个样子来,就算是正常的人怕是也不能理解了。
客栈内人来人往的。
寒墨白冷笑了一声,随即便转身离开了,他就算是身无分文,也不允许任何人嘲讽的目光。
店小二猛地啐了一口来,冷哼了一声,“瘸子乞丐,还想来这里吃饭,痴人说梦!”
这话说来,自然是传到了寒墨白的耳朵里,却被他一笑置之。
夜色弥漫着。
寒墨白尽管是肚子饿了,仍旧一步步地拖着身子走了,脸上的伤痕还没有愈合,显得有些吓人来。
路人皆是指指点点。
寒墨白本身就被拷打了很多天,已经没有力气,他嘴角勾勒邪气的笑意来,随即从袖子里面抽出了一个玉牌来。
他猛地咳嗽了一下,勉强压制住了。
紧接着,他随即便走了过去来,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来,走到了一户当铺的门前来,里面典当的。
他走了过去,之后便大声喝道,“来人!”
掌柜的也是个识人之人,看着眼前人的样子,不禁收下心来了。
寒墨白走了过去,将手中的玉牌扔了过去,嗓音沉稳有力,“当一千两银票!”
掌柜的捡起来那玉牌来,擦了擦上面的血迹,对着光线照着着,“这可是冰种的玉牌,水头好,色泽也不错,就是雕工……”
就是雕工差了一些,不然这般好的玉牌,能卖上高价!
掌柜的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久来,心里面有个数,看着眼前人像是急着用钱的样子,便压价。
“一千两银票太多了,这雕工不是很好,最多五百两银票。”
五百两银票,足够他回到寒府了!
“好,快点!”
掌柜的眸中闪过一丝精光来,发出了一声爽朗的笑声来,高兴地说,“好好好!我这就去给你拿!”
这玉牌可是有足足几千上万两,那雕工也是极好了,方才不过是试探眼前的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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