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皇宫前黄沙漫天,大地震颤,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一天一夜的恶战,沧澜皇宫的四道防线被连续攻破,最后一道防线,已被南疆大军压制到了城门之前。
南疆军全部是一身红甲,他们的赤红甲胄,还有他们带着灼热气息的武器,都是经过皇境火炎淬炼,不但轻盈,而且防护与攻击能力更是强大无比,绝非沧澜军那银色的沉重铠甲与武器可以相比。而南疆兵的平均战力,更要远远胜过沧澜军,综合之下,一个南疆兵足以抗衡十个沧澜兵……毫不夸张!
大地早已被鲜血染红,比南疆军的赤红铠甲还要深邃,数不清的尸体几乎遍及了皇城前的每一方土地,每一个角落,而这场厮杀,依然没有停止。七十万南疆军浩浩荡荡,一眼看不到边际,就如来自地狱的血色浪涛,即将将沧澜国永久的吞没。
沧澜皇城倾尽一切筑起的百万大军防线,到此刻,已只剩不到十万军,他们依然在死战,咆哮震耳而嘶哑,并带上了越来越重的悲哀与绝望。
城墙之上,数不清的箭矢疯狂射下,汇成经久不息的暴风雨,堪堪对已临近城门的南疆军造成了些许压制。城墙中心,沧澜军如今的总统领风烈发出着声声的咆哮,他早已喊哑了嗓子,但每一声大吼依旧气动山河。
他的左手边不远处,从天音之门无奈走出的洛嫣媚安静的站在那里,她今日没有戴上凤冠,一头漆黑的长发随着战场的风浪而飞舞,她默默的看着惨烈的战场,脸上没有凄伤,没有悲哀,唯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因为这一天,终究会到来,永远不可能避免。
她的身侧,站着数位大臣,看着已蔓至城门的烈士鲜血和越来越少的沧澜军,他们都早已无法保持平静,目光,不断的看向洛嫣媚,一次次欲言又止。
城墙上射下的箭矢风暴忽然开始大幅度的缓和了下来,没过多久,甚至变得稀稀拉拉。最大的威胁开始解除,本就占据着绝对优势的南疆军猛然压上,转眼之间,便将沧澜军最后的防线冲击的摇摇欲坠。
“风将军,我们的箭矢,已经全部耗尽!”
这个绝望的消息没有让风烈动容,他血红着眼睛,一声嘶哑的大吼:“打开城门!”
风烈的咆哮声中,沧澜皇城的大门在轰隆隆的声响中缓缓的打开。风烈转过身来,面向洛嫣媚女皇:“女皇陛下,让周护法护送……”
“不必再说了。”洛嫣媚声音无比的平静而坚决:“朕,誓与沧澜共存亡!”
“砰”的一声重响,风烈狠狠下跪,向洛嫣媚重重叩首:“能为陛下之臣,是末将风烈毕生之幸!来世,末将再为女皇陛下效命!”
“锵!”
长刀拔起,风烈从城墙之上一跃而下,吼声震天:“沧澜的男儿们,随我一起,杀尽这群南疆野狗!”
城门大开,那些弓弩兵们全部丢掉了手上的铁弓,拔起利剑,抓起长枪,嘶吼着冲出城门,迎向已近在咫尺的南疆军。
到了此刻,所有人,都几乎已经看到了沧澜皇城彻底沦陷的那一刻。周护法和武护法对视一眼,然后同时苦涩的微微点头。周护法默然向前一步,但他的手还未抬起,便听到洛嫣媚冷冷的道:“周护法,你若敢把朕强行击晕带走,朕醒来后立即咬舌自尽!”
周护法整个人僵在那里,手无力的放下,口中长长的一叹。
南疆军依然在不断的涌来,仿佛无穷无尽。而沧澜皇城,已进入了最后的挣扎,那在嘶吼中涌向城外的弓弩手,是沧澜军最后的力量。
“关上城门……随我杀!”
风烈的咆哮响起在战场的上空,他们背后的城门也在沉闷的轰鸣声中缓缓的闭合。他们关死了沧澜皇宫的最后一道防御,也关死了唯一的退路。
洛嫣媚站在宫墙之上,听着战士们的咆哮,看着血流成河的战场,眸光终于不再平静,而是蒙上了厚厚的水雾,她抬起双手,用尽自己全部的灵力呼喊道:“沧澜帝国的战士们,战斗到此刻,你们已是沧澜帝国最了不起的英雄!纵然我们的家园被贼人所掳掠,这片土地,也永远会记住你们的鲜血和英魂。朕,还有所有沧澜儿女,也会永远记得你们不屈的英姿。”
“朕,就在你们的身后!朕会同你们一起,与我们沧澜同生共亡!”
洛嫣媚的声音,在每个沧澜战士的耳边回荡,他们的鲜血在燃烧,面孔变得如恶鬼般狰狞,眼神,赤红的如同喋血的孤狼,身上的气息,变得无比之疯狂……
“吼!”
震天般的大吼声在被鲜血映红的天空响起。.`没有了退路,死亡就在眼前,他们反而没有了恐惧,带着所有的力量、战意、愤怒、怨恨,扑向了原本在他们眼中象征着“恐惧”的南疆大军。
带着浓浓血腥味的风忽然变得急躁,战场的嘶吼声更是猛然间放大了数倍。背水黄泉的沧澜战士们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疼痛、惧怕和死亡,面对南疆军的攻击,他们所有人都完全放弃了防御和回避,任由他们的武器捅穿自己的身体,然后在咆哮声中将自己的刀枪狠狠的刺向敌人的要害。
他们有人被南疆军的铠甲撞得骨头断裂,却用断裂的臂骨死死锁住对方的喉咙,有的武器被对方一砸而断,却拼着胸腔被贯穿,虎口被震裂,将断裂的剑刃插入敌人铠甲的缝隙,有的被重骑兵狠狠撞飞,却怒吼着不让自己昏厥,如饿虎般飞扑而上,将敌人从战骑上拖下,让同伴将兵刃刺入对方的喉咙……
空气中的血腥味变得愈加浓烈,本是一边倒,且已接近尾声的战局,忽然之间发生了惨烈的变化。每一个南疆军的实力、配备,基本要十倍于一个沧澜军,但,在这沧澜军最后的反抗之中,竟是每一个沧澜军,在临死之前,都能至少拼死一个南疆军。
在呼啸的血风之中,最后的沧澜军再度惨死了五万之众,而南疆军竟也是损失近五万之多。而剩下的五万沧澜军,他们的脸上没有露出更深的绝望,反而是恶魔一般的狰狞……他们的眼神、嘶吼,甚至气息,都犹如来自深渊的复仇恶鬼。
他们不为胜,只为以命搏命。
而明明占据着绝对优势的南疆军,反而开始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战栗。因为,他们在最终胜利的边缘,面对的不是崩溃绝望的敌人……而是不畏生死的战魂!
“嘶……”南疆中军的上空,南疆军副统领段青脸色铁青,口中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从这些沧澜军的身上,他不仅看到了爆燃到极限的斗志,甚至连他们的生命之火都在燃烧。他们每一个人的力量明明无比渺小,但此刻却让他这个六级王座都感觉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那个洛嫣媚女皇……她就那么短短几句话,竟然让这些沧澜兵跟疯了一样!”
“呼!”南疆军总统领齐震空也长出一口气,道:“她虽继位不到三年,而且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娃子,如今却已成为沧澜帝国的精神支柱。若不是因为她,我们又岂会直到今日都没有彻底拿下沧澜国。”
“这些年,她以沧澜帝国羸弱的兵力,利用各种地利和奇阵,牵制的我军数次狼狈不堪,我们十数次许诺她只要归降,不但性命无忧,以后还是沧澜地域之主,她全部断拒!如今兵临城下,她有无数次的机会安然逃离,却亲自站在兵士的后方督战,誓与兵与国共存亡。有这样的君主,还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他们身为男儿,有什么理由不拼死决战?”
“坦白说,我齐震空这辈子从未真心服过一个女人,她是第一个!”
段青皱着眉头道:“我军的气势竟反而在衰弱,还有一些分明在怯战。”
“那你们还不采取行动,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么?”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们的后方响起,两人迅速回身,然后同时恭敬的低头:“三长老,九长老。”
两个目带炎光,须如火焰,全身赤袍的中年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红袍之上所绣一只淡金火葫芦,彰示着他们尊高无比的身份——南疆皇族的长老!
他们平时并不出手,他们不适合,也不屑于在战争中出手,他们的职责,是监督军队的动向和进展,并亲自向南疆皇帝周玄宗汇报。
而如今,在这即将拿下沧澜皇宫的一战,他们已是沉不住气。
“小小一个沧澜国,整整一年都还未能完全拿下,陛下早已数次动怒。如今这沧澜皇宫就在眼前,却强攻了整整一天一夜都未能攻破。方才短短一个时辰,竟连损数万精军。简直岂有此理!”九长老怒声道:“这要我如何向陛下交代?”
齐震空苦笑一声,道:“二位长老息怒。沧澜最后的残军全部将自己置于死地,以命为战,在战场上,这样的背水绝兵是最可怕的,这样的气势,也是无懈可摧。眼下,要将沧澜剩下的绝兵全灭,我军或许还要付出数万的伤亡。”
“哼!”三长老也是面色盈怒:“灭掉这些卑微可怜的沧澜残军,还要我数万南疆军来陪葬?再这样下去,纵然拿下沧澜,我们又有何面目回去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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