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王八蛋
“李至孝,你给我冷静点。”林珑覆上李至孝颤抖的手,放软了声音。
“要怎么冷静?光是想到我姐可能…..我就.....”李至孝将头埋入手掌中。
林珑还要说什么,就被进来的人打断了。看到进来的人是谁,他们俩都不约而同挺直了腰背。
进来的是个男人,五十出头,啤酒肚,西装领带,拿着一束和林珑一样的香水百合。看到林珑和李至孝,他也愣住了。
李至孝先反应过来,冲了过去,挥起拳头就朝来人脸上砸去。
对方倒是没有挣扎,硬生生挨下了那一拳,整个人都往后摇晃了一下。见李至孝还要揍人,林珑连忙冲上去抓住了李至孝的胳膊。
花瓣碎了一地,场面一度混乱。
李至孝手臂被林珑抱住了,还吭哧吭哧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王八蛋,糟蹋人心的王八蛋。”
对方就站着,手足无措的样子,一个大男人畏手畏脚站那里,看上去有点可怜。
王昌宁是李纯深以前的金主。
当初就是他诱拐了刚出社会的李纯深,养了她。因为这个人,李纯深和家里闹得很不愉快。后来李父更是直接和她断绝了父女关系。
直到李纯深的葬礼,李父李母都没有出现。全程都是林珑和李至孝操办的,等到最后收场了,李纯深父母都没有来。
李父说,“少死鬼,是不能进祖坟的,我们李家也不认。”所谓少死鬼,就是年纪轻轻就死的人。当然是借口,女孩子,不管死的时候多大,都是断然不会让她入祖坟的。
可以说,没有这个王昌宁,就没有今天的李纯深。
林珑帮他把地上的花束捡起来,递给他,口气冷漠:“你来做什么?”
“我….只想来看看她。”王昌宁没有去接她手里的花束,越过他们看了一眼那小小一格里,李纯深的遗照。
那笑容仿佛刺痛了他一般,让他缩瑟了一下。
“你回去吧,我姐不需要你看她!要不是你!我姐会变成这样吗?”李至孝看样子是还想再朝他脸上来两拳。
“我…...”王昌宁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王先生,你还是回去吧。免得扰了纯深的清净。”林珑把花束硬塞到了他手里。
王昌宁又多看了一眼李纯深的照片,抬起脚往外走去。走到一半,忽然被林珑叫住:“等一下!”
王昌宁停下脚步,转头疑惑地看着林珑。
“你和李纯深在一起那么久,有觉得她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
“你指的是什么?”
“比如说,注射某种药物之类的。”
王昌宁脸色一滞,对上林珑观察的视线,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林珑仔仔细细地观察着王昌宁的脸色。
王昌宁对她咧嘴一笑,竟比哭还难看:“林小姐,你在李纯深的骨灰面前这么问我,希望我怎么回答?”“你不需要怎么回答,你就老老实实说真话就好。”林珑的问题太过突然,让李至孝紧张起来。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呢?”
“李纯深的公寓都是你给她租的,你天天和她住在一起,她有没有这种行为你说你不知道,你觉得我信吗?”林珑几乎是不近人情地逼问着他。
“或许你不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她联系了。自从她和家里闹翻后,我们也经常吵架,后来,我就很少上她那里去了。”王昌宁说完,又看了李至孝一眼。
李至孝刚想拿出文件袋收起来的照片,被林珑的手按压住了。收到林珑的眼神,他又把东西塞了回去。
“你这么问我,你是在怀疑什么吗?”
“我怀疑什么,你那么关心做什么?”林珑一句话问得王昌宁哑口无言。
她又缓了缓语气,说,“算了,人死都死了,我们追究这些也没有意思,王昌宁,你让她也安心地待着吧。”
“我….有什么让她不安心的?”王昌宁眼底居然像是有泪光了。
“那就只有你知道了。”林珑不再和他深入地聊,就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昌宁走了,捧着那束送不出的花,走得有点慢,背影看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有点寂寥。
等他一走,李至孝就迫不及待地问林珑。
“你刚刚干嘛不让我问他?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
林珑淡淡瞥了他一眼,“他连李纯深吸du的事实都不肯透露,可见,不管他知道什么,都不会说的。你问了也没用。”
李至孝捏着文件袋,不说话。“而且,我有种直觉,王昌宁和JP那帮人脱不了什么干系。给他照片没有什么好事。还有一点,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
“李纯深的葬礼当天他都没来,隔了一年人尸骨都凉透了,为什么还要假惺惺地捧着花来?”
“哼,我在他敢来吗?”
“我和你想得不一样,男人比女人更相信事实。王昌宁若有他刚才扮演的那么爱李纯深,就会在知道她死讯的时候第一时间现身,哪怕是看着她入土呢。隔了一年才来祭奠,要么就是于心有愧早的时候不敢见,要么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林珑习惯把人性的龌龊放在放大镜下,观察得分毫毕现,一点不留情面。
她那双清冷的眸子让李至孝看得一惊,他不由得想到当初他和林珑告白那时候。
林珑也是用这样冰冷客观的语气拒绝他。理由是什么来着?
李至孝想了想,林珑当时说,说他比她年纪小,对她的感情只是荷尔蒙的作用,等过了冲劲儿,就很难有勇气去面对两人之间年纪的隔阂。
这是个不相信爱情的女人。
但她为什么会选择周远帆?他有什么好的?
李至孝都没意识到自己加了一点赌气的成分。
林珑看李至孝沉默着,还以为他还在伤心李纯深的事情,就安慰他,说的也不是什么妥帖的体己话,更像是一把揭开了李至孝一直不愿意去看的伤疤。
“没办法,现在现状就是这样,女性始终处于弱势的存在。被强了是女人穿得太少,家暴是做得不够好,被杀了也是死有余辜。这几张照片发出去,说不定会有一些人跳起来指着你姐的鼻子,说她行为不检点呢。”林珑说得极其平淡,不过是陈述一个事实。
她并不为自己的处境感到悲凉,只是看惯了似的麻木。
李至孝却无端端感到沉重。
不记得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男人参加聚会是拓展人脉,女人就是去物色男人。男人主动去争取社会资源是有事业心,女人就是献身。
李至孝第一次发现,原来摆在男人面前那么简单的一条路,在女性面前变得那么困难重重。
“别想太多了,我们先从寄照片的人开始查起。他手里说不定还有其他什么证据。”林珑拍了拍李至孝的肩膀。
李至孝顺势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很疲惫不堪的样子。林珑手上的动作一僵,浑身都僵硬了。但还是强迫自己放松身体,安慰地抚摸着他的背脊。
她眼底慢慢暗了下去,此刻若李至孝抬头,就会看到,林珑里面,翻涌着的复杂的情绪。
林珑抬眼,看向后面那排几乎顶到天花板的骨灰坛。
生前那么光彩照人,走在街上回头率那么高的美人,死了之后也就一张照片放在那里。层层叠叠的骨灰盒之下,并分不出美丑。
李纯深的照片是那么不起眼。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她只是透过那黑白遗照,对林珑他们笑着。仿佛下一秒,就会把所有的真相一次性向他们道来一样。
一个月后,李至孝找到了寄照片的人,但是,真相却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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