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了个机会,我微微一笑,一闪身子。来人大抵也知道我往哪个方向去了,却不知具体何处。待我现身于他眼前,他虽猝不及防,却也十分镇定。
“你知道我是何人么——怎敢来杀我?”
来人眼珠微动,声音低沉:“杀手秦七娘之养女,亦是爱徒。”
我听闻杀手二字,几不可见地震颤一下,旋即松了口气。看来怀雀子替我隐瞒得很到位,他还不知我也是个杀手。
“听着,”我目光不善,“我与秦家和赵家的恩怨本无半分干系,也不打算纠缠其中。只是你的雇主若是一定要把我牵扯进去,那我也只好用我的法子了断。”
他目光仍然深不可测,平静无波:“谡衣帮只认人命。”
我莞尔,知他是理解错了,以为我要花钱消灾,不过我却不准备纠正他的错误。
来人已经攻上前来,我却微微阖目,眼前霎时浮现过往种种。
就此,一刀两断罢。
心中默念,睁眼之时,全身内力已汇集至手中剑。
那人只当我不欲反抗,任他宰割,一时间面目狰狞得很。
好好的俊俏男儿,这样多难看。
我皱皱眉,刹那迎上且出剑,杀念亦汇聚于上。
只是于他,我杀气并不强,到底没能一举了断,仍留他奄奄一息。
“可惜——”我轻叹一口气,“实在是抱歉,没给你一个痛快。可我对你一个陌生人,实在是没什么杀意呀。”
他瞪大双眼,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向前踱了几步,蹲下身来,附在他耳边:“鬼面罗敷,可曾听说过?”
他更睁大双眼,喉间微响似乎有话要说,却终究咽了气。
我帮他阖上双目,摇了摇头,立起身来,拂去身上尘埃。
又是一桩人命。
慕青骨离开我的本意就是知道了我杀手的身份,如今我却再开杀戒,恐怕往后我与他……
我骑上马,在这里兜兜转转许久才绕出去,结果一出去便又遇上巫族的人。我心下又烦又气,出手便也不再客气。就在我要离开之时,大意间被一个巫女出手的银针伤到了右肩。
那一处没有什么重要穴位,想必她也是没有打准。我不以为意,却无意间瞥见出手巫女阴恻恻的笑意。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妙的感觉,却不在此逗留,匆忙离开,拔了那银针。银针上无毒,但我总觉得有所古怪。
如此这般逃路数日,我才离金州稍微远了一些。在那日被银针刺中三日后,我才明白过来到底是什么问题。
她们是巫族中人,虽然不是个个都如百里立冬或花妖一般厉害,但总有些巫术傍身。在被银针刺中三日之后,我突然发现自己内力全然被封锁住,施展不出。
其他都还好,一般的武术招式不过是出手力度要弱几分,然而如破浮屠这般的招式,我却根本使不出来了。
不知道这是不是暂时的,又会延续多少时间。在回到长安前,我必须小心谨慎。现在的我恐怕与人单打独斗都成问题,若有人再跟上来,我只有一死。
离开金州后,我找了个驿馆住了一夜,换了身低调的衣服,戴上帷帽,装好百里立冬那只耳朵,然而却难以成眠,早早便起身继续赶路。
驿馆门口停了几辆奢华却不张扬的车驾,几匹马也都是极品的好马,兴许是什么高官富商罢了。我看了一眼,没有在意,从马厩里牵了马,继续按着地图上标的荒僻路段一路北上。
不走官道一来是为了避开不必要的麻烦,二来也是为了抄近路。谁知道这一抄近,便惹来了麻烦。离开城区没多久,我便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只得一夹马腹,快步往前去。虽在远郊,我要甩掉别人的跟踪还是轻松的。
谁知来者并非一人,听声音起码有两三人,从不同方向紧紧跟着我,甩也甩不掉,声音越来越近,直到将我包围住。
大约……这就是我的死局了罢。
三人同我之前杀掉那人一般打扮,看来是谡衣帮的人。
“还是赵家的人找你们来杀了我么?”我抽出剑来紧紧握在手上,低声问了一句。
三人将我包围在中间,却不敢靠的太近,兴许是之前那人的死状让他们有所顾虑。
“真是不明白……赵雍恪自己犯浑,他该死,却要怪到秦七娘头上、怪到我头上?”我嗤笑一声,摇摇头,“你们谡衣帮为了赵家这一单,已经折损两人了当真值得么?也是,你们杀人,由不得你们自己愿不愿意。”
“值不值,由不得你定夺。我们要做的,就是取你的性命。”
那人说完话便飞身上前要取我性命,我此时没了内力,每一招都在防势,而来人却是招招致命。我躲避不及,另外两人又一起冲上前来。
我只伤到他们几下,也不是致命伤,这回恐怕性命难保。我终究是没能斗过他们三个男子,被两个生擒住,另一人出手便要杀了我。
“到底是谁——”我自知性命堪忧,冷冷抬眸看眼前人一眼,“我知道这回不是你们对手,只求知道,这次我的行程无人知晓,你们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到底是谁?”
这次出门,我连花妖也没有告诉,也叮嘱过玉衡他们不要透露给任何人,包括怀雀子在内——
等等,玉衡他们!
我的确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除了我信任的玉衡和萧简,难道说……
“看来你倒是很信任那个萧简,什么都告诉了他,只可惜——他把你给卖了。”
真的是萧简?!是他告诉了谡衣帮的人我的行踪?我一时间恍神,如晴天霹雳一般,握剑的手都松动了。
对面的长剑直向我左侧胸膛刺来,剧烈的痛楚伴随着鲜血涌出。
只可惜,没有把那个女人的耳朵带给花妖姐姐看。那是百里立冬死去的证据。不能告诉花妖姐姐我已经为了报了仇,我只遗憾这一点。
还有慕青骨……
他的英挺俊秀的面容浮现在我脑海中,我逐渐晕眩过去,耳边只传来长剑相击的铮然之音,随即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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