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傅尧身边,天知道他的抗压能力被迫提升了多少度,有苦说不出,只盼望傅尧能回来,让大势已去的会议有个稍稍好看点儿的结束。
九点五十分,沈且意还在候机厅坚持坐到最后,听到广播员念到自己的名字,依旧无动于衷。
她扭头看了一眼安检口,似乎是在等待,快速收回视线。
终于站起来,一步一步往前检票口走,越走越坚定。
沈且意扯起嘴角笑自己,痴人说梦话的念头真的该就此打住了,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傻劲儿也该停止了。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她跟着最后一批乘客坐上摆渡车前往远机位飞机登机。
今天是个好天气,天高气爽的,风吹过来,心口却被扯得发疼。
她扭头望着窗外,泪水突然掉下来。
笑了笑,淡定地抬手擦掉。
这是最后一次,她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为他流的眼泪。
沈且意顺利登上了飞机,将提包放好,对应位子坐下,是靠窗位,左手边还是空的。
商务舱里时而还有说话声,而自己周围一圈都是静悄悄的。
她默默降低遮阳板,挪着身子找到舒服的姿势,翻开随身携带的读本,静静等候起飞。
她不知道的是,在自己离开航站楼的后一秒,机场大厅里出现了一个飞奔身影。
来往的人不断侧目这个气宇不凡却慌慌张张的男人。
傅尧什么也不管了,冲破一切观念流言束缚,大变自己冷血薄情的性子,整颗心变得热烈而滚烫,全心全意扑在她身上。
心里默念着她的航班号,边看显示屏边往安检口跑。
他甚至动用了关系进到候机厅,跑着转了一圈仔细瞧,根本没有她的影子。
最后一丝侥幸的念头被浇灭,他终究没有赶上。
自从认清自己的心,他明明有无数次机会可以表明心意,可笑的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能不吓到她,所以一退再退。
她要走,她想飞向更远地方,他会祝福,但是不应该以这样的结果收尾。
他们之间已经有够多的遗憾了,至少该有一个完整的告别仪式,让两个人共同的过去显得不那么惨淡。
而这全是他一个人的想法,是任何人都不会支持的妄想。
错过就是错过了,他没有资格让她等他,更没有权利表达心意让她难受。
傅尧失魂落魄地杵在原地,随行的工作人员默默站在身后等着。
过了好久,等到下一批旅客开始排队检票,工作人员这才小心提醒:“傅总……如果找不到人的话……”
傅尧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立刻噤声。
傅尧移开眼的那一瞬间,眼里突然亮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穿过人群,拉住一个人的手臂。
“沈且意!”
人群中一个侧脸,他就确定是她,原来只是虚惊一场,沉下的心瞬间跃起来。
沈且意顺着人群往大厅走回来,突然被一股大力往回扯,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快速扭过头。
惊喜、惊讶、排斥等等一系列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另一只手的简易提包随着落地,她害怕他看清,立马弯腰拾起,借故掩饰好,再看向他时已是冷静十分。
他没有放手,她一时也忘了推拒。
同个航班的旅客边走边回头看,他们若无旁人地注视彼此,像是一对别扭又甜蜜的情侣,纷纷主动让出了一条通道。
沈且意终于察觉到异常,慌忙抽出手,后退几步,眼底浮起防备。
他的手心落空,慢慢收紧,缩回。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甚至觉得无话可说,尴尬地扭头看嘈杂的人群。
从昨晚在她楼下开始,他就在心里打了很多草稿,该从什么说起,说些什么,又要用何种语气神态。
本该胸有成足,等真正面对她了,却脑子一片空白,只会傻愣愣地看着她,庆幸她扭过了头而没看到他的糗状。
因为她,他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赤诚而内敛。
气氛尴尬了一分钟,沈且意忍不住看他。
“你可不可以……”
“因为飞机故障,所以临时晚点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她突然的解释打断了他的话。
因为出乎意料的默契,她有些赧然,移开眼。
傅尧依旧看着她,深邃的眼睛里难以辨清情绪。
一声不吭地伸手拿过她手中的提包,指尖肌肤相擦,两人皆引起战栗。
像是受了惊,她快速将手背到身后,站得笔直。
她明显的排斥让他蹙眉。
沈且意觉得不妥,主动开口缓和气氛:“你刚刚想说什么?”
她穿一件黑色波点束腰连衣裙,外罩一件米白开衫,露出的一截修长而白皙的脖颈。
他的目光停留在上面几秒,这才移开。
他说原本想问她,可不可以认认真真听他讲一些话。
可是当他抓住她的一瞬间,就像是在海上漂泊数日的扁舟看到了灯塔,他想拥有她,而不是该死的祝福她。
傅尧改变了心意,选择顺从当下最炽热的冲动。
他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你可不可以别走?”
她把他关进心里的小黑屋,发誓让他永不见天日,却因为他一句话,那小黑屋立马松动,摇摇欲坠。
沈且意心底一凉,拽紧手心,回望他,带着决绝:“不可以。”
心是自己的,捧出来被摔碎一次就够了,知道对他轻易动心会有多疼,所以拼了命也要护住。
他知道会是这个答案,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干脆。
他沉默了很久,他在犹豫要不要退回安全防线以内。
小时候他因为父母貌合神离的感情影响,爹不疼娘不爱,打小性情冷淡。
再长大一点,就被迫踏足傅氏大家族的明争暗斗里,要不得感情这样的包袱。
他也曾意气风发,热爱冒险,可这些年在商界里摸爬滚打尔虞我诈似乎已经完全磨灭掉他的意志。
也只有让着自己更加冷漠无情才能坚不可摧。
而此时她的冷漠拒绝让他受伤,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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