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声音冷漠而疏离,程序化得不带一丝温度。乔伊拧开门走了进去个,顾南城顾自地看着文件,连头都没抬一下。乔伊没有说话,轻轻地将牛奶放在他面前。
“有事快说。”顾南城仍然翻动着文件,看也不看乔伊一眼。
“顾总,我想和你谈谈离职的事,辞职信已经发到顾总您的邮箱,请您尽快批复。还有……”
没等乔伊说完,顾南城就打断了她的话:“辞职的事都按照程序办理,有什么事找时耀就可以了,不用跟我谈。”口气里满是不耐烦,似乎再不想听到乔伊的声音。
乔伊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厌恶自己,也冷冷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就准备转身出去。
顾南城又轻敲桌面,“这个,你把它带出去倒了,我不需要。”
乔伊看了一眼牛奶,“要倒你自己倒,我出去了。”说完昂首走了出去,出去的时候倔强地挺直背脊,生怕被顾南城看见一丝丝懦弱,直到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来才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仿佛整个人都被抽空了。
呆坐良久,乔伊感觉自己恢复了一点力气,起身来到助理办公司,找到时耀。
时耀看她进来,知道她是为了辞职的事而来,站起身说道:“乔总监,何必辞职呢?”
乔伊苦笑一下,问道:“新的项目总监找到了吧?”
时耀不好意思地笑笑,“回来的路上总裁就要我到处联系了。”
是啊,现在他们两个人都巴不得尽快从对方世界消失,这不正是一拍即合吗?
乔伊笑道:“很好,希望新的总监能快点到位,我好尽快交接。”
时耀尴尬地说:“乔总监,我觉得您还是再考虑一下比较好。”
迟疑了一下,他接着说:“从您提前回国,顾总的心情就很不好,我怕他……”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
乔伊接口道:“他可能是担心慕诗雨的身体吧。”
时耀无奈地摇摇头,这两个人,明明彼此心里都有对方,可为什么偏偏要如此互相折磨呢?看他们的感情那么真那么深,应该不会就此再无交集吧。心念一动,时耀开口问道:“乔总监,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我啊,可能会去祝氏集团工作。”
时耀惊得张大了嘴,他知道顾南城就是因为乔伊和轩少走近才动怒,现在乔伊要到轩少公司工作,这不是和轩少走得更近了吗?要是被顾总知道,后果不堪设想啊。他急忙说道:“顾总的病随时会复发的。”
乔伊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但是两个人闹成现在这样,他的身体那还轮得到自己来关心呢?也不接时耀的话,她淡淡说了句:“我走了,时助理,您保重吧。”说完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当天下午,新来的总监就来报到了,乔伊将工作一一交代清楚就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乔伊辞职的消息传遍了全公司,许多和乔伊关系好的同事都来劝她,事已至此怎还能劝得回来,乔伊内心的苦楚无法言说,只能笑着和同事们话别。
安妮最受不了,反复探问乔伊辞职的原因,乔伊只说要照顾家人,安妮一脸哀怨:“你这一走,我们再见面就难了。”
乔伊拍了拍她的后背,笑着安慰她道:“想见面还不容易吗?有空就约我啊。”
安妮突然兴奋起来,“不如今天我们就约起来,约上公司同事给你送别吧。”
乔伊也舍不得这些同事,欣然应允,一时间公司热闹起来,大家趁休息时间聚在一起商量晚上的活动,商议来商议去最后决定去KTV唱歌。
这几年,乔伊在国外只顾着带娃和赚钱,生活很少有出去娱乐的时候,她对什么活动也不大懂,但今天只希望大家开心就好。她站在旁边看着大家热烈的讨论,心情也异常轻松。
“你们围在一起讨论什么?”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在众人背后响起。
大家转头看去,只见顾南城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但他的眼神刻意地规避掉了站在旁边的乔伊。
同事们兴致正高,大成大声说:“顾总,我们正商量给乔总监办欢送会呢,您要是有空,就一起参加吧。”
“不用了,你们玩吧。”顾南城想也不想,毫不犹豫拒绝,说完转身走出了公司。
这是乔伊意料之中的回答,但她还是感到特别失望,看着他决然远去的背影,她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去……
夜幕降临,下班后,大家一起吃过晚饭,就一路说说笑笑来到海城最大的KTV会所——左岸会所。
这里的包厢很有特色,每个包厢都有鲜明的主题,几个顽皮的同事定了“流年交错”主题的房间。乔伊跟着大家走进去,只见房间的墙壁上描画着几个抽象的年轮,斑斓的光影投射在上面又像一串音符,房间的布置很简约但也很有个性,椅子高高低低错落有致地放着,椅背椅面都用报纸花纹装饰,隐隐约约还看得出“年,月,日”几个字。
乔伊内心感叹,算算自己爱上顾南城已有些年头,却在流年的交错中迷失了自己,如今和他已形同陌路,这些年究竟收获了些什么。
同事们都有些感慨,有的同事点了《光阴的故事》,大家集体唱起来:
……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
改变了一个人,
就在那多愁善感,
而初次等待的青春。
……
一曲唱罢,大家都有些唏嘘不已,乔伊默不作声,一杯接一杯地和同事们喝着酒,来者不拒的她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喝了多少。
时耀有些担心地看着乔伊说道:“乔总监,今天是为你送别,你唱一首歌吧。”
醉意朦胧中,乔伊突然想起了一首老歌,当下也不推辞,在点歌机上找到歌名,拿过话筒等待旋律响起。
婉转悠长的萨克斯之后,乔伊低沉的嗓音响起:
“爱一个人有多苦,
只有自己最清楚。
付出了全部,
青春已荒芜,
原来只是一个错误。
年少无知太仓促,
和你走上不归路,
昨夜梦难留,
今夜难有梦,
我和你都是在演出。
我也不想装糊涂,
却又不得不认输,
错过的情人,
还有谁能够留住。
我也只好装糊涂,
假装自己很幸福,
伤在心里痛,
眼泪再也留不住
……
.一字字,一句句,都在诉说自己的心声,乔伊唱的撕心裂肺,不管不顾地眼泪狂涌而出,为了掩饰自己,她和同事们招呼了一声开门准备到洗手间去。
刚打开门,就看见一个人静静地靠在右边的墙壁上,仰着头,似乎在拼命抑制自己的泪水,看上去很像顾南城。
乔伊暗暗笑自己,看来真是喝多了,他那么绝情又怎么可能来这里为自己送别呢?摇摇头继续向洗手间走去,突然胳膊被人拽住了,紧接着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为什么喝这么多的酒?唱这么忧伤的歌?”
乔伊被吓了一跳,定神一看,不是顾南城又是谁。她喷着酒气口齿不清地说道:“不是说不来么?怎么又来啦?”接着又伸出一个手指摇了摇,“不对,你不是来为我送别的,你是来应酬,偶遇了,咱们偶遇了……哈哈哈!”
顾南城本来没打算来这里,这段时间他都刻意疏远乔伊,可是刚刚时耀给他发微信说乔伊喝了不少酒,他再也坐不住了,鬼使神差地来到这里,找到他们所在的房间,正准备推门进去,就听到乔伊正在唱《错过的情人》,他缩回手,靠在门外静静地听着。
见乔伊有点喝醉,脚步都略有踉跄,顾南城伸手去搀扶,哪知,他的手刚碰到她的,却被她弹跳开来,仿佛他的手带着某种病毒。顾南城顿时黑了脸,她将他当成什么了?亏他刚刚还心生出痛惜,
这个女人,似乎任何时候都不能让人省心,但却在任何时候都能搅动男人的心,所以才会有前后祝羽轩,后有方一,一个个前赴后继——那他顾南城在她心里能排到哪个位置?
想不管她一走了之,她却忽然抬起头来盯着他,带着几丝迷茫,“你不是说不来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晚上在这里有应酬。”顾南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借口,虽然自己都觉得漏洞百出。
但偏偏乔伊还真的就信了,她闷闷地回道,“哦!”语气里充满了失望和惆怅,然后再认真地望了一眼顾南城,“那顾总您忙吧,我先回去了,再见!”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顾南城却开始心慌,他担心他们以后也会像晚上这样,逐渐形同陌路。
低咒了一声,顾南城愤愤地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肘,借着她往回冲的力道,揽她入怀,然后不顾她还没回过神来,突然俯首,就着她的红唇,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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