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房间,客厅沙发上慵懒地坐着一个人,穿着休闲的套头衫,眯缝着眼睛打量着刚进来的乔伊,不是顾南城又是谁?
走得近了,乔伊才看清楚了他的脸,他确实是消瘦了很多,但脸部轮廓却更加立体和清晰了。乔伊站住不敢再往前走,有些贪婪的用目光细细描绘他的轮廓。
八个月前,她下定决心和他彻底了断不再见面,但是只要听到他的消息就遏制不住想要见他,但此刻真见到了,她竟又不知道该怎样如何应对才好。
乔伊望着顾南城说不出话来,顾南城也静静地望着她,时耀在旁边识趣地说:“我出去有点事,你们聊。”说完赶紧拉开门走了。
一时间,房间里就只剩下对视的两人,安静地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乔伊仿佛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以及心跳声。终究,还是她率先打破了沉默,“你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其实,乔伊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来这里是要做什么,更不用说她刚刚向乔鑫保证的当顾南城为陌生人。所有的告诫和承诺,在见到他之后,一切都成了虚设。
如果不赶紧逃离,乔伊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她下意识地转身向门外走去,只是手刚搭上门把突然被一股力量扯了回来,她有些站不稳只好靠着门板,无力地说:“顾先生,请您自重。”
顾南城俯身,眸子里涌动着难以言说的情愫,紧紧凝视着乔伊,“好久不见……”
顾南城声音暗哑,他拼命地克制着自己,生怕自己的鲁莽再次吓跑她。
而乔伊心里却是慌乱,不敢抬头看向顾南城,只是深吸了一口气道:“顾先生,我们确实很久没见面了,你好!”
乔伊语气中刻意强调出来的生疏感,顾南城心里酸涩,但终究还是平静地回道:“嗯,你确实挺好,看来你现在在这里过得不错,也已经适合这里的生活。而且,你穿长袍的样子真好看。”
顾南城将乔伊的“你好”两字作了别样的解读,其实他更想说的是他一点都“不好”。
这几个月,他犹如在地狱走了一遭,病痛的折磨他还可以忍受,最无法忍受的就是愧疚和后悔日日夜夜噬咬着他,让他犹如失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他明白,自己将一件很珍贵的东西弄丢了。
乔伊怔住,没想到他会这样回复。想着他话语里的意思,乔伊一时间靠在门板上一动不动,甚至连挣扎也忘了。而顾南城丝毫没有放她走的意思,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撩着她的长发,在她耳边低声轻语,“我真的没有想到在来多哈的第一天就能碰到你,这大概是我俩的缘分吧。”
他的指尖冰凉,从乔伊的发丝又滑到她的脸上,轻轻抚摸着,犹如凉风轻拂,虽然指尖带着丝丝凉意,却让乔伊感觉到窝心,她觉得自己差一点又要陶醉在这种感觉中。
“你不要这样……”乔伊别过脸去,理智在提醒她不要再次陷入温情的陷阱中。
但顾南城并没有就此罢手,见乔伊躲闪,他的手却跟着她的脸贴了过来。乔伊躲不过,大声喝止道:“顾先生……”她伸出手想要推开他,不料手刚刚扬起就被他的大手掌牢牢扣住,下一秒她整个人都被摁在门板上。
虽然顾南城最近清瘦不少,但他身上那股气势却仍和以前一样霸道,乔伊一时被怔住动弹不得。
“你到底想干什么?”乔伊提高音量,“顾先生,这里是卡塔尔,不是中国,请你不要乱来。”她想用语言上的威慑力来对抗顾南城。
但顾南城满不不在乎,他眉头轻扬,“你说这是乱来?”边说大拇指在乔伊的掌心里轻轻摩挲,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传遍乔伊全身,她如遭电击一般身形微微颤抖。
乔伊挣扎着,艰难地开口:“顾先生,我们现在……”她想说我们现在不过是工作关系,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南城不耐烦地打断。
“不要叫我顾先生!我们还没有那么陌生。”说话的同时,他的手臂一横,将乔伊搂在怀中。顿时,彼此身上的温度让两人都微微一震。但很快,乔伊就率先回过神来,没好气地说:“是的,我们不是陌生人!我认识你,记得你,也恨着你…….”
她承认,看见他,虽然心里有所悸动,但更多的是让她想起了失去的那个孩子。他是因为爹地不要他,所以他才绝情地离开这个世界,以后再也没有可能回来…….
想着,乔伊顿时红了眼眶,尖锐的眼神瞪着他,“你现在可以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这么平静地面对我,想怎样就怎样,可是我做不到,我不能当做没事人一样再见你。”
泪水,无情地顺着乔伊的脸庞啪嗒啪嗒地落下,滴落在顾南城的手背上,滚烫的温度似乎熨帖到了他的心上。顿时,胸口传来阵阵闷痛。
其实,何止是她,他也很害怕面对那些过去,那些经历的种种想起来至今都无比难受。但他更明白,即使他们之间间隔了再多的创伤,也都无法成为他放弃乔伊的理由。对于她,他早已无法放手。
心动使然,顾南城手下抓着乔伊的力道更重了,似乎生怕一松手她就会离去再也不回来了。
“顾先生,请你放开我!现在我们是合作关系,如果您不能调整好自己,我们公司该考虑换个人来负责这个项目了。”乔伊调整心绪,秉持着公事公办的态度。
顾南城的眸子更加深邃了,扣着她手臂的手掌松了紧,紧了又松。最后,他干脆蓦地突然整个人扑了过来,冰冷的嘴唇霸道地落在乔伊的双唇上。
这样的场景以前出现过多次,每次她都深深陷入无法自拔。但这次,经过八个月的沉淀,她已经幡然醒悟,再不会让自己卷进这温柔的漩涡,于是她伸出手使劲去推他,终于逼着他退开了两步。
懊恼地看着他,乔伊用手背拼命擦着自己的嘴唇,似乎想要擦掉他残留的气息,却没有注意到顾南城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神色。退开的他捂着胸口悲伤地看着乔伊,房间里灯光璀璨,他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因为在他的内心里,她的疏离比起病痛的折磨更致命。
时间就这样静止了几秒钟,两个人对峙半响,乔伊为了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低头在包里翻出酒票递给顾南城,“你们不是要酒票吗?给你。”
但顾南城并未接过,甚至连瞟也没瞟酒票一眼,只是沉眸盯着她。乔伊见他不接,将酒票放在茶几上,转身向门口走去。
“等下!”顾南城反应过来,一步跨过去,伸出手臂横在她面前,阻止她的开门动作。
“顾先生!”乔伊有些气恼了,“你到底想要怎样啊?”
此时,顾南城已经平静下来不少,身上也褪去了些刚才那种躁动情绪。敛下性子,顾南城准备从工作角度和乔伊好好聊聊,“这个项目,如果你觉得个人情绪会受到影响,你可以要求换人的,我希望我们在这个项目上都尽量能做到公私分明。”
“顾先生,我不明白您为何有这一说,我和您之间不存在私情一说。”乔伊冷淡地提醒顾南城。
“哦,是吗?”顾南城却并未因此受到打击,反而突然笑道:“那刚刚那个吻也是你们公司招待客户的方式吗?”
“你……”乔伊没好气地回他:“你应该比我清楚那个吻是怎么回事。”
顾南城眯缝着眼睛打量面前这个女人,八个月未见,她好似全身都长满刺一样,也难怪,沙漠的水土最适合仙人掌生长了。
和这样的她交手,也顿时让他消耗掉了大半的精力,心中的那团期许似乎也跟着消磨掉了不少。顾南城的手一点点滑落,颓然说:“你走吧。”
乔伊不再回应,整理了下自己的长袍,将门拉开一条缝,正准备离开,他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乔伊,你要清楚,我既然到了这里,就不会再让你有机会逃开,包括我们的孩子!”
孩子!乔伊心头一震,差点又要回头跟他理论,但又怕再难脱身,便只当没听见这些话,迅速地从他的房间出来,飞也似地向楼下奔去。
当那抹身影消失在门后,顾南城就开始后悔了。为何这样就放她离开了?他恨不得拉开门追出去,但终究还是忍住了,转回身来将自己抛进沙发中,抓过茶几上的酒票捏在手中。
如果可能,现在他真的想痛饮一顿一醉方休,但理智又告诉他,他的身体已不允许他如此放纵。一时间,他只能沉默着坐着,静静地思考着他们今天重逢的一幕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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