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心中担心,强颜欢笑罢了。
林桦自然也不会因为王竞尧的事情拉下脸来对老太太,她也是个体面人,做不出这事儿。
老太太看出她的心性,轻轻地叹息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照顾着。
另一头,王竞尧也没有闲着,他哪里能闲得下来,只要闭上眼就能想起林桦紧闭着眼一脸痛苦地躺在手术台上的情形,回去后又哪里能睡得着?
他把小樾托给薄家照顾,自己则去了看守所里见了姓尹的那丫头。
姓尹的丫头天不怕地不怕惯了,这时惹下了大祸整个人都垮了,缩在角落里紧紧地抱着自己。她家里也是有些消息的,听说王太太失了孩子……知道这个消息时她如同五雷轰顶,再也没有办法淡定了——
一个孩子……王先生一定不会放过她不会放过她爸了,她完了,她一家都完了。
所以在看见王竞尧过来时,姓尹的丫头头发乱乱的,眼神也呆滞着。她仰着头看着王竞尧,怔怔地说:“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
王竞尧夹着一支烟,坐到她面前的椅子上,静静地凝视了她许久才沙哑着声音说:“只是问你几句话,谁要你的命了。”
年轻的女孩子眼里出现一些神采,过了片刻她急急地说:“真的王先生我不是故意撞她的,当时我转弯她是直行,可是她像是看不见路口一样就冲过去了!我也怕我也不想的……流了好多的血,我也没有想到是您太太……呜呜呜,我真的已经尽力了,我也没有逃跑我就是……我就是……呜呜呜,我也很倒霉啊。”
说到后面,她嚎着大哭了起来……毕竟还是一个孩子,闯了这么大的祸,还是很害怕的。
王竞尧一边抽烟一边看着她,一旁的王景川轻咳一声:“别哭了,哭得王先生心烦意乱的。”
说着,还挺怜香惜玉地把抽了张面纸给小姑娘。
小姑娘抬眼,巴巴地看着王秘书长,那小眼神儿让王景川娇身一震,“我可是有老婆的。”
年轻的小姑娘又呜呜地哭了起来:“我对糟老头子没有兴趣……我只想你帮我说句话,我不想死。”
“谁说要你死了?”王竞尧声音冷淡。
他说完又静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问:“她有说什么吗?”
“我打开车门时她已经晕了,好多的血。”姓尹的小姑娘喃喃开口:“可是她是睁着眼睛的……一动不动,好像很伤心。”
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看着王竞尧:“是有人让她伤心了吗?”
这个问题,王竞尧无法回答她,只是在离开时他关照了这里的人:‘把她放了吧!林桦全责,不关她的事情。’
管事的愣住。
王景川立即就说:“愣着什么愣,还不快去办?”
那人立即就办了,而姓尹的小姑娘则是呆了好久才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喃喃地说:“我不会听错吧?真的要放了我?”
管事的过来,拿了张表格让她签名:“别怀疑了,王先生向来公正,好了签了这个字就可以离开了。”
姓尹的小姑娘胡乱地签了字,立即就跑出去追上王竞尧,此时王竞尧正要上车,王秘书长看见她了,使了个眼色:“放过你了怎么又像是牛皮糖一样缠上来呢?”
真是的,王先生现在最烦的就是年轻小姑娘了,办公厅那一个被老太太解决掉了,大概一年半载的身边一个母蚊子也不会出现了。
再说了,王先生也是个糟老头子啊。
他这般说完,姓尹的小姑娘有些怯怯的,随后就很轻地说:“我就只是来说一句谢谢,还有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看看她。”
这下,王景川倒是意外了。
好家伙,这胆子还真肥啊,放过了还想去看病了?
他存心吓她:“不怕王先生改变主意吗?”
“不怕,王先生和王太太都是好人。”女孩子抿着唇,求着:“让我去看看吧。”
这个主,王秘书长可作不了,于是转身贴在车后座车窗那儿和王竞尧说了几句,完了才转身:“去可以,不过得夫人自己同意。”
他顿了一下:“老太太在那儿,先过了那一关再说吧。”
小姑娘不解,半响才说:“王先生不陪在那里啊。”
她声音又小了些:“我刚才还以为王先生是好男人来着……”
她嘀嘀咕咕的:“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太太的事儿啊。”
王竞尧的耳朵尖,听见了,顿时大怒:“景川,我看这丫头嘴巴不好,还是把她扔进去才好。”
王景川一听,立即就求爷爷告奶奶的:“好了好了,快走吧再说下去王先生可真的不放过你了。”
他是个聪明人,又多了一句:“有些话,不该说的半个字不能吐露出去,明白吗?”
方才他一直是带笑的很是可亲,但是说这两句话时表情还是真的吓人,小姑娘半懂不懂的,但是也吓到了,木木地点头:“我不会说出去的。”
王秘书长打开车门前又看她一眼,这才上车,司机油门一踩把车开走……
……
车上,王竞尧长长吐出一口气,问身边的秘书长:“景川,我看着这么花心?”
“哪能呢!”王景川轻声说:“您不过就是闹着玩儿罢了,心里可是门儿清呢,哪些女人能碰哪些女人不能碰,您可是门儿清的。”
王竞尧狠狠地瞪他一眼:“景川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在埋汰我呢?”
王景川哄了几句,王竞尧却是心事重重……
瞒着林桦的事情,总归是要被知道的。不知道她知道了又会怎么想,是不是恨死了他!
果然,这事儿林桦次日就知道了,主要是失了孩子总是会有血流不尽,她不可能一无所知。她问,护士很是为难,最后还是老太太说给她听的。
老太太很伤心,说完叹息:“你和竞尧还会有孩子的,你还年轻。”
林桦一直没有出声,过了好久才哑然一笑。
老太太知道她伤心,让护士出去,自己又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才轻声说:“我知道你的心情,想哭就哭一场吧。你这个王太太当得也委屈了很久,这个时候也别想着体面了,就是寻常的女人和母亲。”
她说着时,林桦靠在枕上默默地流泪。
老太太又叹一声,轻轻走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了她。
等老太太关上门的瞬间,病房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老太太心都碎了。
她深知林桦有多爱孩子,要不然也不会为了小樾的教育和她掐了好几年,林桦的性子倔强,或许不适合生活在王家,可是林桦是个好母亲,这一点比她强。
老太太一生要强,少有看得上的人,这时见林桦伤心至此也是感叹,默默地在门口守着——
王竞尧赶来时就见着老太太守在门口默默不语的模样,他心里绞痛了一下。
老太太年近八十了,还为他的事情操心至此,想想老太太何时低头至此?
他万分痛心,低声地说了句:“妈,对不住您了。”
老太太向着墙壁,这时也没有转身过来,只淡声说:“这话留着和你媳妇儿说,她现在正伤心着呢,你听不听得见她的哭声?”
王竞尧自然能听见,听得心脏一抽一抽的。
老太太又说:“虽然她现在谁也不想见,可是你是她的丈夫,这时候就是面前有刀山火海拦着你也得去安慰她,更何况……只是一句离婚。”
王竞尧身体一震。
老太太终于转过身来看着儿子,轻声说:“你也是经历过事情的……前面一个也没有少和你提吧,现在换成了林桦你是放手还是不放手,妈都尊重你,只一样……”
老太太顿了良久,才接着说:“如果你们没有回转的余地,小樾让她带着吧。”
王竞尧又是一震,这话他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老太太惨淡一笑:“别再和我说别的,这是你欠她的……你自己想以你的身份她和你离了婚还有什么出路,以后大概也只有小樾这么一个孩子了,不给她你忍心看着她一个人?你还有父母还有安西那个妹妹还有数不尽的下属,可是林桦可是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这话听得一旁的王景川也是直愣愣的,不敢相信老太太何时觉悟如此之高。
王竞尧则是抹了把脸,痛苦地说:“老太太何必逼我!”
“我哪里有逼!只是不想看见你们两人生活在一起给对方找不痛快罢了,她要是离了你我也是管她的,我和你爸活着一天就管一天,等我们不在了大概也无人照顾她了……到时任你怎么欺负我们在地下也是看不见的了。也好,看不见也干净。”老太太说完就摆了摆手:‘去看看你媳妇儿吧,哭成泪人了,可不要哭坏了身体。’
王竞尧抿了抿唇,说了声好便推门而入。
王秘书长看看门板,又看看老太太。
老太太见儿子走了,抹了把泪说:“我让人炖了鸡汤,你去看看送来了没有。”
王景川未动。
老太太一拐棍就过去了:“你主子不听我的话,你也不听了是不是,景川你好好的和那混账东西给学坏了。”
王景川挨了打也不生气,只轻声问:‘方才老太太何苦把话说得那样难听,王先生没有那样的心思。’
老太太横了他一眼,冷笑出声:“他确实是没有那样得想法!可是景川你跟了他这么些年,他是什么狗脾气你不知道?回头他媳妇儿说几句难听的话他王先生的面皮就放不住了,架不住嘴一快就同意了,我现在把小樾放在前头,他再是冲动也仔细想想这一离婚可是媳妇儿儿子都没有了,呵呵……以他这把年纪哪还能找到小姑娘给他生儿子?”
王景川在心里给老太太点了个赞,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您真的是思虑周全。”
他这样拍马屁,老太太也只是看他一眼,便没有说其他的了。
*
病房里,王竞尧关上门。
林桦还在哭,只是没有方才撕心裂肺了,总归是知道他进来了。
王竞尧一步一步走过去,走到床前,伸手抱住她轻声说:“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乱了。”
林桦被迫趴在他肩上,和他的体温只隔一层薄薄的衬衫料子。
她想挪开可是他不让,略强势地把她按在自己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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