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禾见妈咪生气了,小小的身子一缩再缩,有些心虚的看着她,黎落见黎禾这幅小心翼翼的样子,不怒反笑,同时心里有些心疼,黎禾在自己面前太过成熟了,成熟到让她觉得自己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以至于要让她来保护自己。
“好了,出来吧,再把自己闷在被子里,不觉得呼吸不畅啊。”黎落故作生气地说道,走上前轻轻掀起了黎禾的被角,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无辜地大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妈咪,你不生气了?”黎禾看着黎落,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我是生气啊,小禾,妈咪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跟这个叔叔说话,不要跟他有太多的交集吗,为什么不听妈咪的话?”黎落问道,她只是有些纠结,她知道黎禾是俞向晨的亲生女儿,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血缘关系,可是想起俞向晨的话,想起之前的车祸,黎落却是不敢把这个真相告诉俞向晨的。
“可是妈咪为什么,这个叔叔对我很好,经常来看我,还给我带很多好吃的,他愿意陪我玩,叔叔不是坏人。”黎禾扬起自己的小脸蛋,义正言辞地说道,这是第一次黎禾这么笃定地跟黎落讲话。
黎落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小禾,你还小,很多事情你都不明白,事情不是只能看表面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黎禾解释这件事情,也知道就算是说了,黎禾也不会明白的,黎落陷入了沉思之中。
黎落话说到这里,没有要继续解释的意思,小黎禾的好奇心被勾了上来,她缠着黎落,好奇地问到,“那妈咪告诉小禾呀,只要妈咪告诉小禾了,小禾就会明白了呀。”
“你啊,真是个鬼灵精。”黎落点了点黎禾的鼻子,宠溺地说道,她都被不知道该拿这个女儿怎么办好了。但是看到黎禾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开心,黎落也很是欣慰。
见黎落没有生气,黎禾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带着些期待和不确定地问道,“妈咪,刚才那个叔叔是我爸爸吗?”
黎落听到黎禾这么问,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以为是俞向晨跟她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立马问道,“小禾,这是谁跟你说的!”
黎落的神情让黎禾有些害怕,她怯怯地看着黎落,然后说道,“没有人这么跟我说,我只是觉得刚才那个叔叔跟我长得有些相像,妈咪不是说过吗,我眉宇间是有三分像爹地的,所以……”
黎禾有些委屈,她只是抱着一丝期待随便问问的,可是看妈咪的神情却是动了怒。
是啊,即便她再怎么隐瞒,不让俞向晨知道,可是小禾和俞向晨长得这么相像,若是一起走在外面都会让人以为他们就是父女俩。
黎落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再看看黎禾那充满了惶恐不安的神情,软下声音来说道,“对不起,小禾,妈咪不是故意的,妈咪只是……只是……”黎落渐渐红了眼眶再也说不下去了。她该怎么解释这一切,现在她还后悔,为什么要回国,为什么偏偏要遇见俞向晨。
十天的时间说长也长,说慢也慢,若是十天的美好时光用来旅游的话,当然是好的,可是若是像黎落这样,一心希望女儿可以通过手术的成功来摆脱疼痛的人来说,这十天无疑是煎熬的,但是好在,十天过去,黎禾的手术也到来了。
黎禾动手术的这天,不只是黎落,还有杰森,楚心丞甚至是肖玉,黎母都来了,她们陪着黎落在手术门前等着,度过这最让人煎熬的4个小时。
虽然预计时间是4个小时,可是因为黎禾还只是个孩子,加上这种手术的难度和经验并没有那么的足,手术竟然维持了整整5个小时。
期间,黎母因为体力不支,被肖玉带了回去,在家里等消息。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着黎禾出来的那一刻,整个走廊安静得有些诡异,超低的气压在所有人的身上蔓延。
黎落不知道,俞向晨其实也来了,只不过,他没有进去,而是在走廊的另一个拐角处,忐忑不安地等着消息。短短几天的相处,他竟然对黎禾,这和可爱的小朋友有了感情,看到她被推去手术室的那刻,俞向晨的心竟有撕裂般疼痛。
五个小时,黎落滴水未进,一点儿东西都没有吃,脸色苍白的有些吓人,杰森看她这样子就知道一定是操劳过度,再加上什么东西都没吃,所以才会这么虚弱。
黎落一直站在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手术室里,感觉整个人的脑袋都昏昏沉沉的,忽然有些重心不稳,差点摔倒,是杰森及时在后面扶了她一把,才能够稳住身体。
楚心丞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的手还停留在空中,有些尴尬地将手给伸了回来。
“落,你没事儿吧?”杰森关心地问道,同时将她扶到休息椅子上。
“没事……”黎落摇了摇头,可是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什么力气。
“这怎么能叫没事呢!”楚心丞说道,“落落的脸色看起来很是苍白,这里有我们呢,你去休息吧,好不好?”几乎是带了丝恳求的语气。
可是黎禾一分钟没有出来,她又怎么能放心休息呢!所以黎落只是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不,我要在这里等小禾出来,我答应她的。”
“落落……”楚心丞有些心疼,想要继续劝她,却看见杰森朝他摇了摇头。
其实他们都很了解黎落,凡是她决定的事情什么时候放弃过?这个女人总是这么倔强,可是偏偏,他们就都是喜欢她的这种坚强。
好不容易手术室的灯光暗了,医生出来,可是表情却是有些凝重,黎落赶紧走上前去问道,“医生,医生!我的女儿怎么样了?”
良久,医生没有说话,说实话,他每天要进行的手术有很多台,而每一台都会有病人家属在外面着急地等候着,绕是看多了生死离别的他,也不免有些发怵,他该怎么跟他们说呢!
看医生这幅样子,杰森和楚心丞对视一眼,互相从对方眼里读出来了一条信息,可是谁也不敢,也不舍得去告诉黎落。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医生艰难地开口说道,“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若是病人有什么想法和愿望,你们尽力满足她吧。”说完,医生略微颓废的说道。
身为医生,治病救人是本分,可是现在医学和医术终究是没有那么的发达,很多病症,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病人等死,却没有一点儿办法。
心,不是没有感觉的,只是在这样的场景中渐渐麻痹了自己而已,毕竟,伤痛愧疚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只有不断地去学习,去努力。
黎落本就虚弱的身子在听到医生的话之后,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眼前一黑,倒了下去,耳边只听到楚心丞和杰森着急喊她的声音还有医生着急忙慌的话语,其余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见到黎落晕倒,俞向晨下意识地就迈出脚去想要抱住黎落,他知道黎落此刻一定会很心痛,可是那只脚却硬生生被他停在了半路中。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出现只会让黎落的情绪更加崩溃。
黎禾手术失败,黎落情绪崩溃,俞向晨仿佛一夜间白了头一样,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这么做才能减缓黎落的疼痛,如果可以,他愿意替黎落承受这些痛苦,一拳打在石壁上,俞向晨的手背上便有丝丝的血迹渗出,可是他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似的,似乎身上痛了,心里的痛就能少一点一样。
黎落昏迷了一天,醒了过来后眼神显得很空洞,一点儿精神都没有,看上去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一样。
“落落,你振作起来,小禾还需要你啊。”楚心丞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
黎禾从手术结束后就一直在昏迷,医生,若是奇迹发生,黎禾可以醒过来,那么她的时间也不多了,如果上天不眷顾他们的话,可能连醒都不会醒过来。
黎落一声不吭,在听到黎禾这两个字的时候,猛然一抬头,却吓了楚心丞一跳,只见她立马掀被下床,直奔黎禾的病房,她还在重症病房里。
楚心丞见黎落情绪不太对劲儿,追出来发现黎落赤裸着双脚,站在黎禾病房门前,一声不吭地看着里面躺着的黎禾。
她的背影是那么的孤寂是那么的单薄,看上去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她带走,楚心丞走了过去,轻轻从后面抱住了黎落,她的身体冰凉,俞向晨不自觉加重了力道,希望能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希望用自己的柔情去化解她心中的千疮百孔。
黎落没有推开他,事实上,黎落也没有什么力气和精神去推开楚心丞了,她太累了,此时此刻,她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支撑去支撑她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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