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俭的胸膛剧烈的起伏,他死死的瞪着薄寒初,一字一顿道,“那是你的责任,你的使命,你逃避不了。”
薄寒初的眸子里像是染上了一层模模糊糊的黑雾。
“我从来没想过逃避,可是这和我想跟她在一起不冲突。”
“她是雷鸣的女儿,就冲突!薄寒初,你想要一个家,我能给你,慈儿能给你,为什么非得是雷心宝?”
薄俭的拄杖狠狠的敲在地面上嘣嘣作响。
“我也问过自己,谁不可以,为什么非得是她……”薄寒初低而自嘲的笑了,蕴着浓浓的悲凉,“但就是她了,我没办法,曾经也试图克制着自己的心,但是叔叔,我失败了。”
“我答应你的其他事情都会一一完成,那件事,还有慈儿的病。但是关于心宝,请你不要再干涉了。”
“我想要的不多,她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叔叔,我真的爱她。”
……
从南郊别墅出来后,薄寒初衣服上的茶水已经干透,他拂去上面沾着的茶叶,看着上面一圈圈的茶渍,皱了皱眉,没有先回家,而是去了一趟雷氏。
公司有一套新的衣服。
他不想这身狼狈回去让心宝看着担心。
……
雷氏。
薄寒初换完衣服站在落地窗前,外面的天已经黑透,明天可能是要下雨,黑绸子一般的夜幕上没有星也没有月。
压抑的、稀薄的,一如他的心情。
他是一个孤儿,薄俭从孤儿院里领养了他,给他一个薄字姓氏。
而薄寒初这个名字,是雷公起的。
那时,薄俭是雷公最得力的手下,枪林弹雨一起俩人都一起闯过。
而薄俭有一个女儿,名叫薄心慈,只比他小一岁,性格柔婉温顺。
后来,雷公带回来心宝。
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不大一丁点儿,巴掌大的小脸脏兮兮的,身上裹抱着她的毛毯上也都是泥土。
心宝的妈妈生下她后把她扔到路边就离开了,小小的她被人贩子倒了好几手卖到山沟里,雷公和薄俭费了很多力气才找到她。
但救回她的过程并不顺利,山沟偏僻,民风粗暴,为了小心宝,雷公带的一行人都受了伤,其中他自己伤的最重,可即便那样,他也把心宝紧紧的护在怀里。
那之后,夫人即使怀有身孕,也始终呆在佛堂。
心宝很快长大,她性子活泼可爱,一张小嘴很会讨人乐呵,尤其是,她的眉眼渐渐长开,精致娇艳,星眼明眸,像是清晨沾了露水的百合花。
他性格沉闷,但心宝却就愿意就跟着他玩,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一定有她小小的身影。
高中时,有一次,因他蝉联了多次校榜第一,几个气不过的同学商量放学后一起围堵了他,他虽然年龄比同班同学要小一些,但是经过雷公和薄俭的锻炼,身手连成年人都比不过。
可当其中一个男生朝他扑过来时,他刚要防御,心宝不知道从哪里扑到他身后,紧紧的抱住他,替他挡住了背后偷袭的人一砖头。
那时,鲜红的血顺着她的小脸流了下来,她说的第一句话是,“阿初,你没事吧?”
从前的轻轻的、不着痕迹的心动,在那一次之后,竟以疯狂之势的成长,等他反应过来时,对她的心思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
他索性也不顾了,任由着自己的心随着心宝的一颦一笑而颤动着。
但是,他并不确定心宝对他的心,到底特殊到什么地步。
这一次替他挨打,他明白了。
那晚,她伤的不重,也不轻,不愿听雷公唠叨,就缠着他要在外面住几天。
他,答应了。
找了一间干净的小旅馆,从家里带出几件换洗衣服,又说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借口,心宝就在外面安安心心的养起伤来。
他每天来看她,照顾她一日三餐。
但有一天,他来晚了,心宝左等右等不见他来,就出去等他,外面下雨,她在前面的小亭子里冻得缩成了一小团。
等他到时,她已经烧的开始说胡话。
他担心害怕她出事,把她抱到旅馆,将她湿透了的衣服一件件的脱了下来。
当她不遮掩的莹白窈窕的身体暴露在他眼前时,他有一瞬间的怔忡和僵硬。
心宝低低的说“冷”,他刚要给她盖被子,猛地被她抓住了手。
她迷迷糊糊的睁眼,小声的哭了出来,“阿初,抱抱我。”
他,听了。
躺在床上,她娇小柔嫩的身子就靠了过来,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腰。
他一动不敢动,呼吸渐渐急促。
心宝还嫌不够似的,使劲儿的往他怀里钻,不断的低喊着冷。
他咬牙,侧过身子把她抱在怀里。
他仅穿着一件薄薄的短袖和休闲长裤,两个人之间只隔着一层布料。
心宝的手不小心探进他的衣服,在触摸到他温暖的皮肤时,仿佛找到了解除难受的办法,更加变本加厉的贴着他的皮肤。
他的身体很快有了反应。
这时,心宝睁开了眼,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因为生病,里面染了蒙蒙的水雾。
“阿初……”
“嗯,我在。”
“我难受的快要死了。”
“不会。”
“如果我真的死了,你能不能在我死之前,满足我一个愿望?”
他看着她认真的眉眼,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下一秒,心宝的唇就吻住了他。
他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
可是,心底的意识在逼迫着他回应。
很快,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吻的很深很深。
“阿初,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当快要尝到那禁果时,心宝哭着把压在心里很久很久的话说了出来。
可就在最后一刻,房间的门被突然推开,薄心慈怔怔的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幕,忽然捂脸跑开。
他……穿上衣服追了出去。
因为,他记得薄俭不止一次的提醒他,哪个女孩儿都可以,唯独不能碰雷心宝。
他怕薄心慈回去和薄俭说,那他就失去了偷偷喜欢她的机会。
但,他忘了,心宝被他就这样扔在旅馆。
生病的她,一个人。
……
再后来,发生了许多的事,他和心宝之间辗转了很多次的在一起、分开,两个人其实都筋疲力尽,却,谁都不想放手。
直到那件事发生……
彻底毁了他心底所有的能拥抱住心宝这片温暖阳光的希望。
薄心慈住院昏迷,多年未醒。
心宝孤勇的逼着他去领了结婚证。
哪怕那时他几乎已经站在风口浪尖,他在雨天里跪在薄俭门前连续三日,他也拒不相见,恨极了他。
可是,心宝还是选择做了他的妻子。
那天,他又把她丢在民政局门前。
而她不知道的时,当他看见她哭着笑着时,他躲在角落里像个孩子一样的痛哭出声。
……
薄寒初心口疼痛。
他到酒柜里拿出一瓶烈酒,往酒杯里倾倒时看着那汨汨液体,眸光忽明忽暗。
不一会儿,他的脚边已经狼藉了一个又一个的空酒瓶。
他的酒量算不上好,躺在休息室里,手遮住了眼,盖住了所有的阴阴暗暗的情绪。
手机躺在地上,不停的响铃闪烁,他睡着,没有听到。
恍惚间,好像有一个人抚摸着他的脸。
“小宝……”
他低低迷离的唤着,神智不是很清醒。
那只柔软的手一顿,然后整个身子覆了上来。
薄寒初抱着她,把她压在身下。
……
第二天,雨,连绵不断。
心宝在雷氏大楼前的二十四小时咖啡馆里疲惫的揉了揉脖子。
她昨晚见薄寒初深夜未归,出来寻。
从王姨那里,她得知了薄俭十分反对厌恶她的事,连带着波及了薄寒初,具体为何,王姨不知情,没说。
她找了一路,在南郊别墅外守了一会儿,不愿薄俭见到她生气,就爬上了墙往里探。
影影焯焯的只看见了薄俭和周婶,没有薄寒初。
她翻身跳下去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腕。
忍着疼又来了雷氏。
值班保安说看见薄总上了楼,还小心的加了一句,他的脸色不好。
心宝心里一疼。
知他为难,她便不想再去让他难过,有些消极情绪,总是要一个人发泄出去的。
于是,她坐在咖啡店里,一杯一杯的喝着咖啡,抬头始终看着凌云浩瀚的建筑最高层,那个亮着暗灯的屋子。
默默的陪着他。
心宝站了起来,缓了缓麻木的四肢,低头一看,脚腕已经肿了起来。
她到药店里随便的买药包扎了一下,又到隔壁买了很多薄寒初爱吃的早点,一瘸一拐的走进雷氏,乘总裁专属电梯上了楼。
还没到正常上班时间,大楼里人不多,心宝暗暗庆幸,幸好这样,不然她这一身狼狈还真是丢人。
不过……
她虽然被淋湿了衣服,可早点却在她的怀里,用一层层袋子包着,丝毫没有被雨水溅到。
甜甜蜜蜜一笑,电梯已经到了顶楼。
总裁办公室的门微开,她蹦跳着进去,心想,一会儿一定要撒撒娇,求抱抱,让她大宝心疼,顺便也转移一下他的情绪。
可是,当她走到里间休息时,怀里保护很好的早点全都掉在地方。
热豆浆摔出了杯子,溅了一地。
心宝震惊的站在原地。
不敢置信的盯着眼前的一幕。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