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君烈倒了一杯橙汁,本来是想问她喝不喝,却见她盯着报纸发呆,他走过来,一眼就看到那张充满柔情与温馨的照片,他目光微微一僵,嘴角掠过一抹讥诮,他以为韩非凡能有多厉害的高招,原来也不过如此。
“照片照得不错,角度也取得好,你看你这个样子看起来多唯美。”容君烈指着羞涩偏头的她赞赏道。
叶初夏一惊,连忙将报纸合上,心虚地瞅着容君烈,见他神色冷漠,她的心一阵阵抽痛,她站起来,急着辩解:“君烈,我跟韩非凡没什么。”
容君烈将手里的橙汁递向她,淡淡的表示:“我没说你跟他有什么。”
她见他漠然的态度,心底一阵阵发慌,“真的,我本来是去跟他说取消婚约,他说若我觉得对不起他,就跟他把婚纱照照完,然后从此后我们就只是朋友……”
“哐啷”一声,容君烈手里的玻璃杯掉在地上,应声而碎,玻璃碎片跳起来割伤了他的手背,他也不在意,目光死死地盯着叶初夏,冷声道:“你说你跟他照了婚纱照?”
他的目光冷若冰霜,叶初夏很害怕,她急道:“当时的情况,我无法拒绝他,他对我的情,我无以为报,只要不结婚,我什么都能答应他。君烈,我……”
“好一句你什么都能答应他,他若是要求你给他一夜,你是不是也肯?”容君烈看到那张照片,本来就已经抱醋狂饮了,又听到叶初夏说跟韩非凡照了婚纱照,他更是气得心都疼了。
叶初夏脸色一白,然后斩钉截铁的道:“不会,他不会提出这么荒唐的条件。”
“你怎么知道不会?你看看这张照片,这角度,他敢说他不知情?小九,你当真就这么天真,以为你跟他照了婚纱照他就会放手?你怎么不想想,他这是在以退为进?”容君烈气得浑身发抖,都说她理智冷静,为什么遇到感情的事,就这么不理智了?
没有这张照片之前,叶初夏也许不会相信韩非凡会算计她,可是现在,她辩驳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耳边容君烈愤怒地声音不绝于耳,她才发现自己真的干了件愚蠢的事。
当初,她只想着令韩非凡了无遗憾的放手,却未曾想,他执意照婚纱照背后的目的,是她太过信任他,还是当时的她根本不愿意怀疑他分毫?
“只照婚纱照不结婚,你不觉得这太荒唐也太可笑了么?”容君烈越说越气,整个胸臆间都剧烈起伏,叶初夏颓然跌坐回沙发里,脸上一片怆然。
她以为她跟韩非凡到最后能够好聚好散,当初她卑劣地利用他来阻挡自己向容君烈靠近,可是她回国不到半个月,城池尽失。是她对不起他,是她给了他理由来算计她,她怨不得他。#@$&
看见她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沙发里,他不忍再苛责她,他捏紧了拳头,倏然背过身去,冷冷道:“起来吧,我送你回去。”
坐在车里,叶初夏看着他手背上鲜血淋淋,她才想起刚才他的手被玻璃割伤了,她连忙拿纸巾去擦他手上的血,慌张道:“你的手还在流血,要不要去包扎一下?”
容君烈避开她的触碰,也不理她的手僵在半空中,径直开车向前驶去。叶初夏的手僵在空气中,只觉得浑身都冷透了,“我知道我的行为愚蠢得可笑,可是你不会懂,我对他有着怎样的感情。”
“那好,你说说你对他有着怎样的感情?”容君烈差点被她的话气炸了,若不是知道她的心一直都在他身上,他此刻都想将她扔出车外去。
叶初夏咬了咬唇,半晌才道:“我两次生命垂危,都是他陪我度过。在新加坡的四年,他时常来看我,住在我家隔壁,不打扰,可是只要我需要他,无论何时,他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我心中,他早已经超越了一个朋友的地位。那时我甚至想,小叶子,就这样吧,嫁给他,你会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听她喃喃低语,容君烈握住方向盘的手紧得青筋直冒,神情更是阴鹜一片,原来她曾经想过要嫁给韩非凡,虽然这是他们重逢之前的事,但是对于他来说,他难以接受。
因为那时,他正努力要将她逼回到他身边来。
“但是每当我想向自己妥协时,心里就有一个小小的声音问,小叶子,你爱他吗?若是不爱,你怎么会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叶初夏悲哀的道,“是的,我不爱他,即使他将我捧在手心里呵护,我依然不会幸福。因为那个能给我幸福的人,从来就不是他。”
“我遇见你,是劫,他遇见我,又何尝不是劫?我的劫我度过去了,我赢得了你,可是他的劫,他永远度不过去,因为他永远也不可能赢得我。君烈,就算我知道跟他照结婚照会引起我们激烈争吵,我依然会跟他照,这是我欠他的,永世也无法偿还。”叶初夏沉重的道,谁说被爱就是幸福?
被自己所爱的人爱,那是幸福。可是被自己永远也无法回应的人爱,那是负担,她卸不下这个负担,于是就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补偿,她没有错,她只是想让那个爱而不得的人,得到一点小小的幸福。
容君烈满心的愤怒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懂她的无奈,对叶琳,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沉默半晌,容君烈将车缓缓停在路边,倾身将无声落泪的她拥进怀里,低声道:“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我不该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想问题。他对你的恩情,我会一一替你偿还,小九,答应我,今后不要再自作主张,你知道,你的成全并不能让他退却,只会让他奋力去抓住那一丝希望,他会活得比以前更痛苦。”
叶初夏轻声啜泣,她以为成全对他便是最好的补偿方式,现在听容君烈这样说,又加上韩非凡的行为,她明白,是她太贪心。她不该在拒绝了他之后,还想继续当朋友。
“嗯。”
容君烈微微松了口气,又拥了她一会儿,他松开她,伸手替她拭去眼泪,指腹柔柔地摩挲过她的脸颊,他的心也慢慢变柔,这个女人对他的爱该有多坚定,才会对四年来无微不至照顾他们的男人无动于衷,若是他再怀疑她对他的感情,又叫她情何以堪?
将车重新驶上路,前面的路很黑暗,可是有她陪在身边,他突然不觉得彷徨了,小九,我一定会拿出行动来证明,你的选择没有错。
送叶初夏到景宅外时,经过刚才的激烈争吵,她没什么心情说话,本来打算告诉他自己是景柏然流落在外多年的女儿,此时也不想多提。她默默地下车,默默地向铜门走去。
容君烈看着她默然前行,心一下子疼了,他拉开车跳下去,匆匆奔到她身后,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声音有些不稳,带着丝惶恐的道:“小九,你记住,我爱你。”
叶初夏鼻间一酸,眼睛一阵湿润,但是她的心很疲惫,动了动唇,什么也没说,挣开他向铜门走去,按了门铃,然后铜门轻响了一声,她推开门走进去,从始至终,都未曾再看他一眼。
铜门掩去了她的声音,容君烈站在门前,久久都没有移动一步,他不知道,不久之后,这扇铜门,会将他们再次隔绝起来。
门内,叶初夏滑坐在地上,埋在膝盖上,眼泪无声地流,为自己,为容君烈,更为韩非凡。若是可以,她真想将自己劈成两半,然后谁也不伤害。
可是人怎能如此贪心?
在她执着于心中的执念时,就注定了她要伤害所有爱他的人,韩非凡,我们真的两清了。
………………
容君烈离开景宅后,一路飙车回到市区,在PUB里找到韩非凡时,他已经有七八分醉意。他看见他,眼中掠过一抹诧异,愣了愣,然后向他招手,“容君烈,来,来,来,陪我喝一杯。”
容君烈走过去,曾经他憎恨眼前这个男人抢走了他的一切,可是当真相大白时,他才知道,他才是全天下最可怜的人。
他守了他们四年,却从来不曾得到过小九的心。这世上,每一个爱而不得的人,都是最悲哀最可怜的人。
从容地在他对面坐下,他不请自拿起一杯酒,浅抿了一口,微皱了皱眉头,这酒很烈,他是存心要将自己醉死。“我看到报纸了。”
顿了顿,他仰头一饮而尽,然后道。
韩非凡僵了一下,眼底掠过一抹慌乱。那张照片发布之后,他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所想的快感。没有人知道,这世上,他最不忍伤害的人,便是她。
本来他可以笑着祝福她,可是到最后,他还是成了伤害她的刽子手之一。他打着爱的名义,行着伤害之实,其实自己又何尝不痛苦?
“她……怎么样了?”
“很伤心。”容君烈简短的道,他自然知道叶初夏为何伤心,不仅是因为他的不理解,还有对韩非凡的歉意。
韩非凡怔愣住,他以为自己那样做,她就能够彻底地放开他,然后快快乐乐地奔进容君烈的怀抱,可是到底还是让她伤心了。
他拿起酒瓶又灌了自己一口酒,脸色慢慢变得怆然,他看着对面泰然自若的容君烈,或许是喝了酒,也或许是因为多年的感情需要找一个人倾述,他悲怆道:“容君烈,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