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外头有人找您呢?”
我停下毛笔,抬头看向绣娘“这大过节的谁找我啊”
绣娘显得精神气爽,这几日店还未开门,她们难得闲下来。
“说是吹烟阁的,小姐,这吹烟阁是什么地方啊?”
我微微一笑,放妥纸笔,将画仔细放到一边“叫他进来吧”
“小人是吹烟阁的小狗子,我们柳姑娘想请您过去一趟,不知道小姐方便吗?”
一个长得瘦小的小伙子一进来便客气朝我道。
柳如烟?我挑挑眉,这不是刚花魁没多久吗?
“你可知道是什么事吗?”
小伙子抓抓头,一脸的不自在,显得十分的青涩“这小人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们楼里最近生意可是不太好呢,小姐上次帮了我们一把,怕是想找您请教吧”可惜了在青楼这种地方,再过几次不知道成什么样了。
我笑着点点头“行了,我知道了,可有说什么时候吗?”
“柳姑娘说,这几天大过节的,也没什么人上门,小姐啥时方便过去都行”他直愣愣看着我出声,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绣娘,包个彩头给他吧,这雪里来一趟的也不容易”我交待绣娘送他出去。
看看外面的天色,这杭州城里大概也呆不了多少天了,十四这会已经在路上了吧;收了神,微微叹口气摊开宣纸,轻轻研起墨来。
这世道哪里还有安生的地方,除了佛门了。佛门?我边想边笑笑摇摇头,执笔专心画起来。
“夫人,该喝药了”江涛端了药过来,见我还未停笔,便出声打断我的动作。
几日不说,还真是没规矩了,我无奈的放下笔。
熟练将碗递给我,我闭了气,一口便灌了下去,接过甘糖,待苦劲过去。虚脱倒在椅上,微喘气。
到古代来后,似乎和这药汁脱不了干系了。
如今既然打算一个人走,这身子养好也是必须的。
江涛担忧的看着我,我微微一笑,从书桌的柜子里拿出一封信。
“江涛,这信你要好生的收着,有用得着的时候”
这封信早几日前便已经写好了的,白色无字信封下,是写给十四的亲笔信。
要走要留,全都赖我自己的心意,这些人又怎能如何阻拦得了我?就怕他冲动的性子,一时恼羞成怒怪罪他们。
“夫人难道是决定这几天……”江涛迟疑的接过信。眼神定定看着我。
我回望他,知道他的心意,纵然我说得再多,他那份担心还是放不下来
“江涛,做好你自己该做的事,我这样做,自然是为了自己好,你不用太多心了,往后多改改你固执的性子,别太认死理,个人有个人的路要走,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你要明白这一点”
我的命却从不由我把握,希望他们可以,从到古代开始,开始为了额娘和阿玛,忍气吞声,过着无奈的日子。如今我已经逃出皇宫了,一切都不会再影响到别人,京城里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让我害怕和不敢面对的事情太多,我没有勇气面对那份残酷。
我也不忍见到曾经熟识的亲人,朋友变成我再也不认识的模样,我只想过纯粹一点,简单一点的生活。
十四的新婚彻底打断了我的那一点点奢望,我承认,我心里不能忘怀,不止为了他的移情别恋,也为了晴儿那份天真与纯真,那极似若兰的模样。时常会让我有负罪感。
心里也非常的害怕,竟然会由然而生出一份自卑来,他们原本该爱的是那样的她啊。说我逃避也罢,灰心也罢,想通了也罢,总之,我断然是不会回去。
坚定地看着外面的天大地大,为了自由与那份洒脱,我必须走,走出自己的路,逃脱这份纷扰,这份矛盾。
这里的事情也交待得差不多了,吹烟阁?我轻轻一笑,好吧,这绣庄的生意还未开始,我先得为他们赚一笔,就算经营不顺,也能多维持些时候,再想办法。
该为他们做的,我尽力去做,也该放心地走了。
几日后。
收拾好画纸,轻抱上身,走向绣房,几日的休息下来,也开工了,人手并不多,只能自己多做些。
他们见我进来,热情打了招呼,便自顾忙去了,只是知道我要走的三个男人,有些不安地看着我。有时半夜醒来,还见他们房里的灯亮着,是怕我半夜离去吧。
只是几日下来,我并未有任何动静,倒是他们却显得十分的疲倦。
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是打算自己一个人静悄悄走的,他们想的没有错,确实是想在夜半的时候,提前告诉他们,也是想先消耗一下他们的精力,扰乱一下心神。
我受不了悲欢离合,痛苦流泣的离别场面。和小桔的感情日益深厚,自是最见不得她的眼泪。如今她对未来的生活充满着期待与想象,现下的生活又如此的充实和美满,就让这些美好的印象留在我的脑中吧。
信中虽说是十五到杭州,可是却不敢冒这个险真等到那一日,上下也就这几天了。
“我看看,你们绣得如何?”我自若的放下画纸,走向前去,与她们凑到一块。
“小姐,你画得真好,有好多东西我们都没有见过呢,真是喜欢极了,我要是客人啊,也要巴不得买上回家仔细收藏着”一个叫月芽的小姑娘兴奋的抬起头。
“是啊,尤其是咱们店上方挂的那个什么海底图,那个鱼好可爱”
“嗯,你们喜欢就好,阿福,这些画你们不要一次全都给刺了,每批画几张也就够了,这样才能保持货品的新鲜”我一边看一边随□□待阿福。
阿福爽快的回了声。
我又低头拿起十二个现代花样“小桔,绣娘,你们来看,这些花,往后你们可以自己去搭配和发挥,不要尽按着这一个花样,这其中每一个都可以变换出好多样来,你们平时也可琢磨琢磨”
绣娘小桔连连点头。
我不时拿起花样讲解,不知不觉这时光就匆匆而过。
外面的大雪仍然在飘着,直着有些发酸的腰“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我现在要去一趟吹烟阁,你们自个忙着。我晚点回来”
“夫人,等会,我跟你一起去”江涛说着便上前来拿我手上的油伞。
我轻轻抽出来“不用了,过四个时辰你过去接我就行,柳姑娘那边这几天也过来催了几趟了,我先去看看”
“可是夫人,这会天已经黑了,你一个人不安全啊”
“这条路我天天走,而且离的也不远,明天也就要开张了,这会店里的杂事多着呢,你去帮阿福的手,不用一个大闲人再陪我走一趟”我撑开油伞,说着已经踏出了门。
小桔绣娘看看我们,不以为意的又低头忙着刺绣,吹烟阁的人确实是派人来了好几次,也没有什么可疑的。
吱吱的踏雪声,我已经走远,眼角处,江涛仍愣愣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
叹口气继续大步往前走,你们一定要好好生活着啊。
傍晚的街头显得有些冷清,尤在节中,大家都缩在家中过着团圆,享受这一年难得的喜庆。不时有呼呼的冷风吹过,在这清冷的街头显得有些萧条,好在这吹烟阁离绣庄并不远,否则还真是不能一个人出来。
尽管生意不旺,这吹烟阁的灯火依然通明,披红挂绿,好不热闹,见我来到,门人熟络的通传,我收了油伞,抖抖雪花,进了门,刹时让那团热气直打了个冷颤。
“哟,可安来啦,我可是盼你盼了好几天哪”陈姨从一侧急忙跑了出来,如同见了大救星。
我将伞交给一旁的丫头,笑笑道“陈姨说笑了,可安哪是这般说话不算之人,上次说了以后还得同您做生意,不过短短月余,又怎么会忘”
陈姨香绢一甩,笑得老开“可不是嘛,上次一笔生意,如今都让你开了绣庄了,我就说可安不是那么忘恩负义之人嘛”
“那是自然,陈姨,这花魁您也拿了,照理说这生意应该是源源不断,财源广进才是啊”我们一边聊一边进了屋。
陈姨这会一脸的暗淡,直叹气
“唉,你有所不知啊,这万花楼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一帮波斯美女,一个个大眼翘臀的,那眼睛哪,啧啧,处处放电,见了人也毫不俱生,直把人给比了下去,那边的香姨还不是为了一血耻辱,大手笔从船运那里买了这帮美女来”说完连连摇头。
我看看这冷清的场面,怕是说得丝毫不假啊。难怪急匆匆的唤我过来。
“妈妈,是可安来了?”刚坐定,便听到柳如烟急步朝厢房而来。
我忙起身,迎了上去“如烟姐姐,好久不见,这阵光顾着忙着店里的事,也没来同你拜年,妹妹这里给你陪个不是了”说着恭下身,谦虚道。
“可安,我们还这么客气做什么,快坐吧”还是一样的柔弱美丽,清丽脱俗,丝毫不像陈姨对营生的哀叹脸孔。记得第一次她上台时,也是这般的落落大方,丝毫不惊。
陈姨把下人推出门去,三人坐定。
“可安,上次你的歌让我夺得了花魁,而且曲目新鲜奇特,我回楼几乎天天被人嚷着要唱这首,可见不一般哪”
如烟轻柔的为了斟了一茶杯。
我点头接过,笑道“这次唤我来,可是再想多要几首?”
陈姨一拍大腿“说的正是,虽说客人喜欢,可总这一首,也应付不过去啊,可安,这次你可得帮帮我们,你同我们如烟哪,情同姐妹,这个忙不会不帮吧”
我轻呷一口茶,眉眼带笑“陈姨说哪里的话,这生意我哪会不做?”
陈姨讪笑着脸“这一首多少银两,你说个数出来”
我轻笑站起身“陈姨,还是先听过再说价钱如何?”
“可安说得没错,走吧,琴台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今晚客人不多,可安你就直接唱曲得了”如烟熟络的拉了我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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