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正是”他略是疑惑的抬头看了我一眼。
“找你来没别的事,这几年我上山理佛,与你主子也好些年未见了,这会大家都在,只没瞧见他,所以叫你过来问问”
我轻描淡写道,如若他真是有心人的心腹,我这番叫他前来,怕也是会让人生疑,这问话可是大大的不能随意。
“侧福晋尽管问,奴才一定知无不尽”东城才是缓和的脸色。
“起来回话吧”
“喳”抖抖袖规矩的站到了一旁。
“这次贝勒爷未曾前来请安,可是有事耽搁了?”
“回侧福晋的话,这些日子碰巧遇着良妃娘娘的忌辰了,加上爷身子也有些不便,所以才会派奴才前来传话”
我皱眉点点头,食指轻点桌面“除了传话外,贝勒爷可有其它的交待?”
“爷未能前来迎驾,特立命奴才送了两只雄鹰送来给皇上,图个吉利,以表孝心”
心轻微一颤,果然如此,转过视线,望向那古老的枫树“嗯,贝勒爷向来做事稳当,朝中无一人不赞赏,这身子不利,太医们怎么说?”
“太医们说这是秋寒入侵,悲伤过度,心气郁结所致,需要好好调养,侧福晋放心,这原是不碍的,奴才离京前,身子也渐渐康复起来”
我沉重点点头,挥手让他退下,思虑万千,虽说这二废太子我没有真实看到,可这一场后,康熙迟迟未立太子,也明确表明,太子此生也难再复,不准任何人保奏与求情。
如今已经两年过去,迟迟未见动静,哪能不让经营多年的八阿哥心急如焚呢。
时值良妃忌辰,良妃的身份卑贱总是让康熙在众大臣及皇子间时不时拿出来说话,偏生他又如此的孝母至深,政治上不利也就罢了,连额娘死后都要如此的提点鄙视一番,怎叫他心里想得开?
这会的病只怕是心病,如今再加一次死鹰事件,彻底的绝了他那份心,怕是这身子真的难熬过去。
我烦燥的站起身,抱起一堆红叶,用力伸手洒开,任落叶纷扬飘落,良妃的死已经不在历史中,八阿哥这一病会如何,我再也没有信心坚定地认为他一定没事。
一次次想为他做些什么,反而只是作茧自缚,引出一大堆的人生意外。
我向来欣赏敬佩于他,温雅,和善,聪明,稳重,体贴,手下朝臣,兄弟,哪个不服他,当一个贤字,那也是名副其实,对他更多的是遗憾与不甘,在众皇子中,在一个身份低贱的额娘下,他付出最多,思虑也是最多的。
我恨透了人说只要付出便会有收获这句话,在八阿哥身上,足实是一个天大的讽刺,这众人有谁及得上他付出的?谋划一生,方方兼顾,众结善缘,礼贤下士,忍辱负重,却只得一次次沉重的打击,实让人难以平衡。
比起十四的冲动,胤慎的喜怒不定来,他错就错在太完美,贤之太过。真是让人可笑,康熙心中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跌坐在厚实的落叶上,失神悲哀的看着这满地的落叶,尽是那枯萎的红,残败的红。
我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回来,这里除了我的儿子,哪一样是我想面对的,哪一样不是直刺我痛苦根源的。我为什么一定要面对。
狠狠捶上地,无力撑住身子,心中只剩迷茫与无助。该怎么办。
我宁愿做阿Q,不知道,不面对,不看到,就可以潜心踏实的生活,就像我在觉醒寺过的时光,虽然只短短三年,却也让我逃过去面对二废太子,十三圈禁,不是吗。
“侧福晋,这地上凉,你还是起来吧,着凉了可不好”彩霞在一旁犹豫许久,这才担忧打断我的沉思。
看看她,吸吸鼻子,终是抬手,让她扶我起身。
踉跄二步站稳脚跟,仰起头,看向那天空不名远的远方,良妃娘娘,若兰没有用,始终是要负你所托。你待我情同母女,温婉贤惠,淡漠如水,不知道给了我多少的启示与温情,可我……如果今日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转过脸,张张嘴想问什么,看着彩霞清纯的脸,恍恍神,还是回了视线。
愣愣坐回石桌,静看这深秋的黄昏,其实古代的天空是如此的亮,风景是如此的美,空气是如此清闲,可这十年来,我哪有一天好心情的欣赏过?赞叹过?
以前羡慕人的富贵,到头来,原来只是一次束缚。
“兰儿,怎么不在房内?吃过饭了吗?”转头,十四正大步朝我走来。
显然是喝了酒,脸微微发红,身形有些摇晃,我回神起身,走近他。
“怎么又喝酒了?”我微皱的眉,伸手探向他的额头。这阵子每天诸多应酬,总是喝得个迷叮大醉,这会兄弟都齐了,怕是没少喝。
醉眼一柔,轻轻握住我的手,咧嘴笑道“盛情难却啊”
我抽回手,轻轻摇摇头“你来者不拒,再多的酒也喝不完”
“行了,这会天凉,你穿的太少,走,回房去,彩霞,给福晋弄给好吃的来”交待完牵着我的和不由分说便离开了院子。
我遗憾看了看满院的诗意。
“听说八哥带了礼物要送给皇父,可是真的?”我一边咀嚼着饭,一边随意问道。
十四放下酒杯,缓着酒气“嗯,是两只雄鹰哪,八哥想的可是周到,皇阿玛看到肯定欢喜”
我眨眨眼,翻着精致的菜肴,感概道“这鹰可一般难射啊,八哥选的肯定是上品,真想见识见识”
十四看了我一眼,呵呵一笑“我和十哥先去看过了,确是好鹰,早说,可以带你一起去看一下,你平常对这些猎物可是不入眼的哪,哪年给你猎的少了?比这鹰好的也不在少数”
“这天上飞的和地上跑的,哪能相提并论?”我厌烦推掉食盆。
十四微微一愣,紧紧盯着我,阴晴不定“要说这射箭,老十三可是个中好手,兰儿可是看过他三箭齐发?”
微张了嘴一愣,筷子从手上滑了下去,咚咚两声,落上桌面,滑过桌角,最后干脆两声,掉在了地面。我忙低身拾了起来。
十四轻端酒杯,侧身斜靠在桌面,一眼不明的视线跟着我,看我的失态,不发一言。
我稳住心神,轻颤的放妥碗筷,镇定望向他。
十四轻摇酒杯,凝神几秒,一口饮了下去。
“别喝了”我倾身抬手接过酒杯,轻声道。
一进屋,别谴了彩霞,他继续喝着酒,我慢慢进食,好几次想让他停杯,隐忍几下,终是没吭声。
十四抿着嘴,坐开身子,拍着大腿,朝我点点头。
我犹豫一下,轻轻坐了上去,大手一揽,全靠在他身侧,我疑惑扫向他,却见他眼角莫名的笑意,手一松,我轻呼一声,往后仰去,忙要抓紧他的衣襟。
“咳咳咳……”我拍的胸口直起身,涨红了脸,气愤地看向神色悠然的十四。
“不要我喝,那只能由你替我了”
“你……你真无赖!”我被气得哭笑不得,轻捶了一下他的肩。
“兰儿,以前是我不好,让你受了不少委屈”十四突然转了语气,正了脸色,端正我的脸,一字一句说道,我愣愣看着直逼我视线的他
“不过,兰儿,现在,我能够保护你,你的心,你的人,都是我的,我不允许任何人抢走你。”话峰一转,混浊的眼晴,复为清明,闪闪的直望我眼底,我刹时红了眼眶,无数情绪翻涌而上。
“答应我,只属于我一个人,好不好?”
看着久违的那真挚坚定的脸,滑下两行清泪,轻咬双唇,不由自主的轻轻点头。
胤祯,我何尝不想这样,可是我们还是原来的我们吗?我脆弱而又敏感的心,还经受得起曲折吗?
叹息一声,抚去我的眼泪,双目相对,不再清朗,清澈,今日的我们,心里都有着太多的牵绊和犹豫。
闭上眼,刻意想拂去正在脑中徘徊的思绪,抬手圈上他的颈,主动的吻上他的唇。
“兰儿,可以吗?”十四激动的搂上我的腰,微微退开唇,欣喜的喘息着。
我双颊通红的轻微点点头,搂紧了他。
毫不犹豫的重重吻上我,一手轻轻褪去我的衣襟,凉意袭来,我颤抖的紧拢上他,牙齿有些发抖,身形一轻,十四一把抱起我,走向床沿。
“兰儿,你真的是与我同塌两年的妻子吗?”我微睁眼,看着罗帐内微撑着双手从上俯下看我的十四,满脸的笑意。
我疑惑的看向他,一时忘了尽裸的尴尬,微嘟着嘴,不满他的话语。
“不乐意?”他轻笑的刮刮我的鼻子,点上我的红唇。
我静静看着仍然衣衫未动的他,一丝不甘洒过眼角,一个翻身便压倒毫无防备的他。
“兰儿,累着了吗?”十四抓着棉被一抖,盖住我们。
我咬牙,轻轻摇头。
十四低下身子,与我平行,气息直扑到脸,累极的我,未到分毫,睡意也越来越明显。
迷茫感觉黑暗中他,却是睁着眼,静静的看着我,大手轻抚过我的脸,拈起几根湿汗的头发,细细拢向头后,额头一热,是他怜惜的吻。
“兰儿,我爱你”轻沉压抑的嗓音,叹息一声传来。
鼻子一紧,我吸了两声,十四裹紧了棉被,紧紧抱住我,不留一丝缝隙。
沉寂的夜。
窗外传来寒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更是显得夜的冷清。
不见了身侧的动静,平稳的呼吸一下一下在我身旁响起,这感觉是如此的好。
如此的安宁和踏实。
胤祯,我也爱你,轻微移开头,端平了脸,两行热泪滑出眼角,滴向枕巾,我鼻子阻塞的在心里默念。
胤祯,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我不要你有事,我受不了你有事。
尽管心里疙瘩,隔阂,痛苦,压抑,可是,这一切……都源自……我爱你啊。
我微张着小口呼吸,贴紧十四。看着他沉睡安静的脸,也渐入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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