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张唇,低头转着戒指,万万想不到,这年羹尧竟然如此的大胆,也给我带来这许多的麻烦。想到他这心思,我忙摇摇头,这怎么可能!
“若兰,你也别烦,既然你戴着它,也证明着我们有缘,这事往后都不提了,只是往后你要是见到我哥,好生劝他几句便好”年柔话里带些忧愁,如若他真有那心思,着实是万分的危险。
我只得爽快一笑“四嫂,你别想多了,年大人如今深得皇上赏识,精明能干,岂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这番话,倒显得我们妇道人家多虑了”
年柔一愣,随即抿嘴微微一笑“希望是如此”
我看年柔这一番也累了,自己也无心再谈下去,安慰几句,便退下身来。
出了院门,长长舒了口气。
戒指,又是戒指。
偏生这些关系又复杂起来,唉,未来的狂风暴雨啊。
何时才是出路。
胤禛明明知晓这戒指的来历与珍贵,却不闻不问的就任它戴在我指头,没有丝毫的介意和询问,当真只是如此简单的护我周全吗。
这心思沉重的人啊。
而莫名其妙的年羹尧到底又在想些什么。
这一趟雍亲王府之行,硬是带着一肚子的疑惑与不安回了府。
好在三日后的聚会,有许多要准备与安排,弘时和春儿显得兴致勃勃,两人整日缠着我,跟上跟下,问东问西,我也渐入佳境,费心安排起来。
我一边低头画着花样,一边看弘时与春儿拿着玩具开心打闹,这冬日也显得温馨许多。
对弘时却是万分的怜悯,由着他高兴,想来胤禛平日里教导甚严,这会难得轻松,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彻底的跑开了,倒从他平时小大人般的脸上,见些真正的童趣来。
我微笑回头,看仍然驻在门边的江涛,有些无奈摇头,那晚无故失踪,十四怒斥了他一个玩忽职守,差点没赶出府,从此,便正经规矩守在一旁,再是不肯离开半步,我说再多也于事无补,其实这事哪能由得了他,性音那和尚,有时候邪门得紧,哪是他这一根直肠子的性子应付得来的。
放下笔,拿起暖炉抱在手心,缩在椅里闭目养神,听着弘时和春儿笑闹,这日子倒也显得十分的惬意。
十四这几天果真安心用功的呆在兵部,每日夜深才回来,冬日应酬多,总是喝得脸红通通才罢休。
一回来倒头便睡,晚上讲故事,少了他插嘴,春儿也比较快的听完安心入眠,想到此,扯嘴轻笑,心里顿时觉得十分的丰盈和满足。
他们父子,是我踏实的依靠,不用挣扎,不用回避,不用矛盾,他们在,我才能真实安然的体会一个小家的乐趣。对待丈夫,对待儿子最安全的表达。
不似我对胤禛与弘历般无奈与痛苦。
唉。胤禛,你知不知道,为了你一已之私,造成了多少人的无奈。
子不子,父不父,母不母。
我只能真心的希望,弘历不要知道这些真相,永远也不要知道,单纯一点的成长。
带着这些思绪,我慢慢进入睡眠,打起了午间的磕睡,迷胡中,被人抱进温暖的被窝,我舒服一个翻身舒服继续入眠,屋内顿时一片安静。
“十四婶,好在你这院里够大的”弘时一边和春儿沏着雪人,一边抬头笑道。
我抱着暖炉在地上看着树枝,让彩霞一根根比试,笑道“所以说,如果不利用利用,那真是太浪费了”
“额娘,好了没有啊,我和时哥哥已经堆好了”春儿脸蛋通红,兴奋站起身朝我问道。
“好了,好了,别急,我们这不是要堆三个雪人嘛,弘时,往侧边堆,别到时人多,烤火时给化了”我只得自己弯身拾起合适的树枝来。
终于捡到六根呈九十度的枯枝,枝尾分叉,极似手指。“来,弘时,你带春儿到一旁,看十四婶摆弄”
将树枝插入圆鼓鼓的雪身,向前,似抬手环抱自己;插向后,便似在朝背后搔痒;插向上,似在举手敬礼;向下时则似乎显得拘谨的站着。我拍拍手,满意看着这三个姿势表情各不同的雪人。
“额娘好棒,额娘好棒!”春儿开心的凑近,抱着我的腿蹦跳。
“弘时,到时各府里的小阿哥们来了,你可得帮十四婶好好招呼着哦”我笑眯眯看着他。
弘时蹲身摆弄着树枝,随意朝我摆摆手,不甚在意道“放心吧,十四婶,有我在,不用担心”
我捂嘴轻笑。
“侧福晋,你看,是二阿哥,三阿哥”彩霞走近,轻声扯我的衣袖。
我一看,果然是他们二人,正在院门探着头,眨巴着眼朝我们看着。
我婉然朝他们一笑,蹲下身,握着春儿双肩“春儿,你过去吧弘明和弘喧喊进来玩好不好?”
春儿嘟着嘴,皱眉朝他们看了一眼,扭扭肩“额娘,他们不好玩,老是哭,春儿才不要和他们玩!”
我扑赫一笑,凑脸抵住他额头“春儿,他们可比你小了一岁多呢,再说了,你是男孩子,又是哥哥,怎么可以这么小气”
春儿眨眨眼,还是不服气道“额娘,他们想抢我的猫咪!”
我抿抿嘴,朝他额头敲了个爆粟,瞪眼道“春儿,你还敢提这事,额娘每晚给你讲故事,讲道理,你都没记在心上?”
春儿看了我一眼,不甘的撇撇嘴,不耐看了院外两个人一眼,跺跺脚道“额娘好偏心!”
我无奈起身,哑然失笑。看着这倔强的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弘时嘻嘻一笑,站起身,朝我眨眨眼,走近春儿,扳过他的肩,笑道“春儿才不是小气,对不对,你以后可是要当像你阿玛一样的将军呢”
春儿忙不迭的点点头。
“那我们一起去把他们叫进来一起玩好不好?”弘时杨起轻松一笑,咧嘴看我一眼,拉着春儿朝院外走去。
我点点头,长吁了口气。
弘明和弘喧显得有些生涩,我本在府里的时间就不长,又出去好几年,回来又整日呆在院中。
我温和一笑,朝他们招招手“弘明,弘喧,过来,兰姨娘有礼物送给你们”
他们对看一眼,春儿小大人向前几步,朝他们道“你们过去吧,这次哥哥不会拦着了,我要像阿玛一样”说着还拍拍胸脯,煞是回事一样。
我与弘时对目一笑。
“侧福晋,今天福晋们正在前头忙活,两位阿哥见你院里热闹,这才要过来看看的”奶娘显得十分的小心翼翼,这也确实,我这院里,一向是这府里的禁忌,十四知道我喜欢冷清,也不许闲杂人等来吵闹。
我微笑摆摆手“都是一府子里的人,这么生分做什么,以后他们想来玩,就带过来好了,春儿一个人在院里也犯闷的”
弘明和弘喧仰头看着我,脆生生道“兰姨娘”
我笑着蹲下身,从彩霞手上接过超人与阿童木的小玩具,一人一个递给他们“本来姨娘想早就给你们的,可是这又病了许久,真是过意不去了,现在,你们和春儿哥哥好好玩,好不好”
他们抱着玩具左右翻看,点点头。
“弘时,你带着他们,别一直在雪里玩,冷了就进屋烤烤火,我去趟书房,好久没练字,怕给生疏了”
“彩霞,你去厨房帮忙看着”我起身交待,示意两位奶娘在旁好生看着。
一路走过,前院果真是忙得闹翻天,我在院里竟然一点都感觉不到,戏台已经搭好了,下人们正扫着雪,整理着。
自顾走进书房院门,这院中满地的雪竟似一点都没动,只有来往几道脚印,我皱皱眉,胤祯难道真的放弃早练了?
踏雪进入书房,却见晴儿正坐在十四桌前临着贴,我顿时立在门口有些进退不得。
“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吧”晴儿头也没抬,淡淡道。
我正想说,自己没什么事,还得回去置备,她已经抬头让丫头端了热茶,点心进来。
我只得坐下,紧紧抱住暖炉,想温暖全身。
这是头次,把话说开后,我与晴儿单独见面。
晴儿哼了一声,抖抖宣纸,轻轻吹了一下墨迹“听说这书房,这府里只有你可以进出无碍”
我苦涩一笑“晴儿,这些都是三年前的事了,这不,你正好好坐在这里吗?”皱皱眉,转头看外面一地的白雪。
“明月,你下去,别让人来打扰我们”晴儿斜了我一眼,挥手让丫头退下。
我看着明月退下的身影不吭声,心里却琢磨,晴儿这会是要想同我说点什么呢。
“若兰,你和爷的过往我早就清楚”她突然不冷不热冒出一句。仔细打量我的神情。
我微张嘴一愣,她这样说是什么意思?熟知我们过往的,就那几位阿哥,难道……难道是他们情到浓时,十四跟她说的床头话?
“我这人性子直,说话也就不拐弯抹角的,我知道你和爷感情浓厚,你十三岁便与他相识,现在也有十个年头了,这份情,自然不是我能比得上”
我静静听着,她绝对不止说这些,最重要的话应该在后面。
“晴儿,其实……”
“你先听我说”她皱眉打断我,胸口起伏,似乎一肚子话,早便不吐不快。
我僵住唇,感伤的长叹了一声。
“早年听说爷对你专房,以至早你入门的福晋和我表姐都一直没有身子,一直到额娘把你接入宫,她们这才有了机会,哈哈,我实在想象不到,像爷这般虽然面子冷,但里子里却热的人,怎么会如此的偏向,同样是妻子,这也落下太多了”
她扯嘴笑着,脸色却如覆盖了三尺厚的冰层一般。嘴角有些扭曲,似乎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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