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婶,你肚子好大,是不是快要生了啊”弘昌指着我硕大的肚皮调皮道。
我朝他眨眨眼,捂嘴一笑“可没有这么快,要等过完年,啊,这样说来,还得等上一年呢”
弘昌咧着嘴笑开了,眉眼却越是有了胤祥的影子,让我微微恍神。
“若兰,你说这也巧了,这每回我们都一起有了身子,上回我比你早些,这回该轮到你了”宁静出声打断我,我回眼望去,她微微朝我笑笑点点头,眼里却已经不再如此执著。
我尴尬笑笑,招呼冬香摆上热茶糕点“可不是嘛,你这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呢”
“十四婶,春儿呢?”弘昌在一旁张望了许久,这才按耐不住出声问道。
“刚在前头也没见他,碰巧也找你唠唠,就带昌儿过来了”
“这阵子,天天跟他阿玛上书房学习来着,怕是累坏了,你们没来前,还在前头闹了一阵,这会怕是累着了,在房里睡呢”
我示意江涛去唤春儿起身,这小子,阿玛不在时,倒是时常缠着江涛练练拳脚,丫头嬷嬷还管不住他了。
“我自己去找他玩”弘昌鬼精灵的喊住江涛,朝我们摆摆手,蹑手蹑脚的朝春儿房里走去,不时回头朝我们眨眨眼,我宽慰一笑,上次送春儿去书院,见他们勾肩搭背的,好不热络。
“昌儿,你大些,玩归玩,可别乱了分寸了”宁静不放心的喊了一声。
“十三嫂,小孩子由着他们去好了”我转过身朝她笑道,挥手让彩霞他们走远些。
“若兰,你刚是要出去?”
我点点头“嗯,跟哥哥嫂嫂弟妹们去打声招呼,难得人聚得这么齐,没事,我们先聊聊”
宁静笑笑,低头轻转着茶杯,突然道“他身子还好,也不如以前颓废了,你可放心”
我一愣,张口结舌看着她,不如该出何言,半晌才回过神,两人双目对望,竟然都只有苦涩。
我尴尬一笑“十三哥只是一时想不通罢了,有你在一旁细心照顾,这是迟早的事”
宁静抬头长叹口气,拉过我的手,满是感概
“若兰,府上那几年确实艰难,要不是有你帮手,我这日子哪有如此的安生,这时面,也就你府上我还有些来往,虽说算起来都是一大家子,可我早就看清了这里面的人情,我与你,哪能再有隔阂呢”
我垂下眼,低声道“十三嫂,我只是举手之劳罢了,谁没个挫折不顺的,也许往后,还让你帮忙相助呢”
宁静嗔怪扫了我一眼,轻轻甩掉我的手“若兰,你说这话不是给我难堪嘛,如今十四弟可是蒸蒸日上,前途无量,你这心思也太重了,说的哪里的话呢”
我呵呵干笑,抚着自己的鬓角手微微颤抖“我哪能取笑十三嫂呢,只是这人一辈子这么长,哪些事有定数?有了身子,这一得闲,脑子总是多想些,你可别见怪”
宁静捂嘴笑出声来“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吗,你快出去吧,否则十四弟这会可真要是要喝多了”
我点点头,春儿房里传来嬉笑打闹的声音。
“你不随我一同出去吗?”我起身朝宁静道。
她摇摇手“算了,前面人多吵得我头疼,我再坐一会,等会就和昌儿先走了。
我一急“十三嫂,你难得出来一趟,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
“若兰,你心意我领了,再说我也出来好一会了,你十三哥怕是在府里要担心了,我也怕他闷着呢”宁静朝我笑笑道。
我愣愣神,只能点点头,诺诺的退下,招来彩霞扶我出去。
出了院门回头望去,宁静仍然静静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坐着,一动也未动,眼神凝望着不知远的无方,与这漆黑的夜色似乎融为一体。
“侧福晋,您当心些,人多可别撞着了。”
彩霞一边朝不时来往的下人招呼着让开,一边小心扶着我。
今日这席都是自家人,天气又冷了,都摆在了内堂,虽说有些拥挤,可是却显得热闹不凡,也亲近了些。
我先到偏厅朝各福晋打了招呼,唠叨一番这才向内堂走去。
偏厅只看见玉兰,海蓝和吴氏在招呼着,晴儿却不知去向。
一股浓厚的酒气扑鼻而来,我皱眉捂住唇,忙让下人把窗子打开了些,双眼一扫,心顿时凉了半截,没想到晴儿和胤禛也在场。
“哟,若兰来了,老十四,快别喝了,去把若兰给迎进来”十阿哥最先一转头,看到我,忙招呼着十四道。
我跨进门,朝各阿哥欠欠身,笑道“若兰身子不便,这会才来给大家请安,今天招待得还好吗?”
“都是自家人聚聚,乐上一乐,若兰你大着肚子还出来招呼一番,我们哥们几个还敢说招待不周吗?”五阿哥显然有些喝多了,脸色通红,爽快一笑道。
众阿哥们连声附和。
“兰儿,人这么多,你出来干什么,撞着了可怎么好”十四见我进来,忙放下杯子,过来扶我。
“没事的,你别大惊小怪”我嗔怪的扫了他一眼,脸微微发红,这么多人面前也不会收敛一些。
“老十四,弟妹又不是头一胎,你别太紧张了”
胤禛仰头喝下怀中酒,不冷不热道,他的腔调总是如此,众人倒也没觉得奇怪,只是一笑了事。
“这女人有了身子,可是大事,不说这还怀着呢,就算生下来了,可也没个定数呢”九阿哥也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狭长的眼神里,闪闪亮光一消即逝。
众人微微僵身,场面顿显冷清,也没人再去接话,只抬袖轻轻低咳,胤禛攸地冷下脸,对上九阿哥,电光火石,不甘不让,尽在无声无息中。
我心中直叹,自己还真是不该来。此时已经没有八阿哥在一旁圆圆场面,九阿哥十阿哥这下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了,九阿哥平时为人也沉稳,精明能干,这会却怎么压制不住,要和胤禛唱这对台戏?福宜夭折的事还没过几个月,这会旧事重提,仍旧还是击中了胤禛的痛处。
晴儿不悦扫了我一眼,起身笑道“我看大伙都喝得差不多了,再喝下去,我们爷可得趴下了,明月,下去厨房交待一声,送些醒酒汤过来,别让各位爷喝坏身子了”
“可不嘛,若兰挑这个时候过来,还不是心疼老十四,怕他被我们灌醉了”五阿哥毕竟和九阿哥是亲兄弟,见这会自个弟弟和胤禛对上了,忙附上晴儿的话,朝众人笑道。
我斟上一杯酒,走近九阿哥道“九哥,这杯酒是若兰要敬你的,不说远的,上次九哥给我的药还真是灵呢”我笑嘻嘻的递过给他。打断他们之间的冷眼相对。
两人却是一个瞧着我,一个瞧着晴儿,各自冷哼了一声。
我不悦的扫向胤禛,本是好事,为什么非得要讨不快,闹得众人尴尬呢。
九阿哥接过酒杯客套道“弟妹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说毕一饮而尽。
众人拍手笑道,好酒量。
我笑道“九哥,这次我们府里扩展营造,这生意可要交给你了,对不对啊,爷?”我回首朝胤祯眨眨眼。
“那是当然的,肥水不落外人田嘛”十四一脸理所当然。
我眯眼一笑,正待抬手饮酒,几声不可异口同声唤出声。
九阿哥率先挡住我的手,十四和胤禛也抬手微微起身止住我。
原先叫嚷着喝酒的阿哥们只得讪笑的坐下身。
十四飞快与胤禛对目一眼,冷脸起身将我扶到一旁“有了身子,还喝酒,都做额娘的人了,也不懂得收敛一些”
我顿时被他这一番话逼出满脸的徘红,又为那收敛二字,觉得满心的委屈。只不悦扫了十四一眼,低头揪着手巾。
“老十四,又不是什么大事,喝杯酒罢了,我福晋有了身子,还时在院里带着奴才踢鍵子,跳得老早,不也没事”十阿哥一拍桌子,起身朝众人笑道。
我瞧他那样,却是真的被他逗得笑出声来,心里直道,那么多福晋,怕是十阿哥府里的最自在,最快活,我甚少去他府弟,许是十福晋也是随性之人,也从不在自个府里办些聚会,总是凑热闹的多,怕是也不想烦这份心。
“老十,你别老把你府上的福晋说事,这会是弟妹们不在,否则还有你说话的份?”九阿哥微微嘲讽,众人哈哈大笑,我瞧他今个儿是看谁都不顺眼,谁都要碰上一番了。
“九哥,这还不好办,我别的不多,这嘴啊,向来管不住,平时连我们爷都得罪了,等会啊,我就把十哥背弟十嫂们说的话,全都一字不漏的背过去”晴儿笑得弯了身,她性子直爽,总是在一大堆福晋阿哥们中吃得开,这会劝酒由她在场,我真是多事了。
想起成亲那场,她不顾礼节,被掀了红盖头后,就自顾走出来,为十四挡酒了,如今又怎可落下她呢。
笑眼转动,扫到十四,微觉不爽的别过头,笑容有些僵硬,十四却也被逗得缓和了脸色,手臂紧了紧我,嘴角动了动,要笑不笑。
我眨眨眼,暗地里抬手,趁他不注意点点他的腰,还没等他笑出声来,自己先捂嘴别向一边笑了出来。
顿时满堂的笑语声天,只剩下憋得满脸通红的十四和十阿哥。
迷眸笑着却在这小小的内堂,不期看向那幽黑深切不见底的眼神,似乎平静,似乎又狂风暴雨般,不住来回变换,只是我一进场,这眼神就未离过我的身,跟随着我一举一动,一喜一悲,心思全都在这上面,身子只是机械般的一杯接一杯的饮着酒,似乎这怀里,是水,而不淳厚的酒一般。
众人仍然在热闹的喝酒劝酒,说些有趣的的事,其乐融融,似乎刚才有过不快从未发生过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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