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做额娘的,还真是不合格”我颇为无奈的低叹。
彩霞轻声笑出来,递来手炉“这也不怪福晋哪,格格的性子与您呆上半刻便不安份了,瞧她现在满院跑的,您呀,别操这份心了,瞧大格格不也一样么”
我点点头,偏头听到从小屋听到冬香唤平遥起身的说话声,夹杂着她睡意朦胧的咕哝,想想还真是辛苦冬香了,每日里总都是如此。
转头与彩霞对视一笑。
“侧福晋,您是不是……奴婢看您月事迟了许久……”突然彩霞迟缓问道,眉眼间闪着兴奋。
我低头抚抚小腹,点点头,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真的!侧福晋!”彩霞满脸放着光,开心的看着我,忙扶我到一旁坐下。
“要是爷知道,不知道多开心呢”
我愣住身,周身觉得有些冷,不禁紧紧了披风。
彩霞瞄了瞄我,小声道“侧福晋……是奴婢多嘴了……”
“没事,等会记得……”
“行了,侧福晋,奴婢知道该怎么做,这就跟福晋报备去,请宫里的太医来诊断一下,顺便吩咐管家厨子换菜谱”彩霞忙不迭的急声说道,显得有些毛燥。
我失笑“瞧你的样子,又不是头回,急什么”
彩霞吐了吐舌头。
“若兰给福晋请安来了,蓝姐姐,吴姐姐,晴儿”我例行每日的请安,盈盈倾身。
玉兰扫了我一眼,朝我压压手。
“谢福晋”我低眉轻轻回了一声,坐回位子。
“今个儿还真是巧了,明月和彩霞一前一后来报备,说你和晴儿可能都有了身子”
玉兰低头喝了口茶,脸上阴晴不定,暗暗无光,瞧不真切,饮完一口,抬起头来,扫视一番,又与平常无异,一派当家风范。
我有些惊讶的与晴儿对视了一眼,飞快收了回来,低头整着衣袖,果真是巧。
海蓝,吴氏和晴儿眉开眼笑的寒暄着。我扯唇笑了笑,端起身边的茶碗,手有些发抖。
“这可是大事,耽误不得,我派了小红去宫里了,晴儿,若兰,你们那院的人手还够么?”
“福晋,和若兰院里相比,我还哪敢提人的事儿,由福晋安排着吧”晴儿眼光流动,无谓笑道。
我院里向来人手少,也不是这一两年的事,如今,也是罪过了。
“哎呀,晴儿,可别说你了,我都有些脸红哪,可偏偏有的人就愿意与众不同,章显与我们的区别”吴氏哧声低笑,满是不屑。
“福晋,往后这人手就由您安排吧,原先一来我想着清静,二来我那院里事薄,这人手才安排得少些,要是让姐姐们误解了,是若兰的不是”
我出声想打住随着吴氏出口后又会连接而来的不中听的话,先澄明正身。
场面一时有些冷清。
“那好吧,若兰,你那院多派几个人去好了,免得外人说我凉薄,再加上有了身子,万一有个不是,倒让人从这上面找漏子”良久,玉兰才出声,一捶定间,往后我的日子倒不再平静了。
海蓝一阵轻笑,附和道“这事早该这么办,原先爷在,不宜不适的也就算了,今时今日,我们几个只能往好里做,否则顾得了若兰的思虑,到时倒是落了福晋您的口实,唉,这一家可真是难当啊,宫里宫外,嫂嫂弟妹间,要做得周全,可是不易”
玉兰微微点头,唇角飞起,显然很是中听。
“不过是小事,我倒没想着这么多,多谢姐姐们赐教,往后的事,全凭福晋您说的就是了”我抚抚肚子,微微一笑,不甚在意。
彩霞轻轻在后扯了扯我的衣衫,我轻轻咳了一声。
晴儿看了我一眼,转向玉兰道“福晋,听说从送信来的将士已先行入宫面圣了,是吗?”
我一惊,忙正襟危坐,竖起耳朵。
玉兰嗯了一声“是啊,再等些时候吧,你们都散了,太医怕是快到了,你们先去准备准备”
我们正准备起身,玉兰再交待了什么,我已经听不见了,只开心又紧张的回院。
“额娘,额娘,过来陪遥儿玩,遥儿要跟额娘学画画”
我刚进院,平遥跑过来紧紧抱住我的腿,不住遥着,小脸满是撒娇。
我蹲身摸摸她的头,擦掉她唇边的食渣,慈爱笑道“今天天怎么想起要跟额娘玩了”
平遥嘟嘟嘴唇,不依的扭着身,只顾着拖着我往书房去“走啊,额娘,走啊”
彩霞忙走近扶住我,示意奶娘抱好平遥“格格,慢点走,奴婢这就让人给您准备纸笔”
我心神不宁的教着平遥画画,不时朝外探着头,惹得平遥不住唤我回神,小脸很是不满。
“额娘坏坏,绿荷姐姐说额娘不开心,让我跟额娘玩,额娘就会好起来,可是额娘都不理遥儿”
我诧异低头看她的模样,哑然失笑,却也为绿荷的细心感动,多好的女孩,可这母女如何差别这么大呢。
“大格格……”彩霞低吟出声。
我感概的抱好遥儿,细心教她。心里有一股细细的暖流流过,如此的难得,在这一府女人里,逐渐长大的绿荷倒是让我欣慰得紧。宁儿,你可知你有个这么好的女儿呢。
“恭喜福晋,这事错不了了,奴才开了些安胎的药材,下次再来例行看脉”太医退下身,转身朝玉兰道喜。
“好了,贾太医,这边请”
玉兰一群人引着太医,朝晴儿院里去,逐渐消失的脚步里,贾太医不时说着恭喜,有福之话,只是怕不怎么中听了。
“侧福晋,太好了,您好生躺着,奴婢这就熬药去”彩霞兴高采烈提着药包飞快踏出门去。
我正半闭眼躺在床上,等待着十四的来信,感觉有人进来,以为是彩霞,不以为意,唇角荡着笑意。
胤祯,终于要有你的消息了。
一片阴影在眼上方,我心一动,睁开眼一看,是晴儿!我吓得赶紧坐了起来。
“晴儿,你怎么来了”我抚着胸,定定神扯唇笑道。颇为不自在。
“还记得那年的比式么,既然今日我们同有着身孕,明早我们再比试过”晴儿扫向我小腹,突然冷不丁出声。
我惊吓的望着她“比……武……?”
晴儿点点头,脸上一片乌云,说完后,却似找到一个答案似的,有些释然。
“对,若兰,我们就光明正大的来比式吧,就我们”言语间还带着坚定。
我愣在当场。
“早上我在书房等你”
她抛下一句话,眼神扫过我肚皮让我感到丝丝凉意,不是从外界侵袭进来,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怎么也挡不住,小腹突然一阵阵坠胀,我拧紧了眉,顺着气,好一会才慢慢消退。
多年以前的那场比式,众阿哥在场,为了春儿,我被迫一试,只图了个侥幸,如今……
突然想起十四出征那天我们的谈话,难道……
她一直放不下,她一直要与我比个高低,只是在言语之间,我处处退让,守着自己的分寸天地,让她们甚感无奈。
而今怀孕一事,又让她记起了过往,她就是想看我孤立无援,想看我无助,想看我一个人该怎么办。
我本就不是她的对手的。这么多年,十四并未允许我舞刀弄抢,这几年平凡的日子,已经让我忘记拿剑是什么感觉。
何况还有着身孕。
可想着当年那一场,她所受的委屈,今日要讨回来,也是可以理解。
我有些恨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想,明知不敌,却还是必须上前。
我坐起身,思索着这些东西,直到彩霞唤我喝药,尔后小红来说去前厅看信,我才打断思绪。
下床着急,又引发一阵疼痛,我咬咬唇,没甚在意的急步赶向前厅。
看着她们快速的将信传递。转眼便到了我手上,我忙摊开,本就不大的纸张,只是廖廖几句,平安,到达,勿念,保重身体类,互相照顾类的客套话。左右翻看了两下,再无其它。
对着她们讥笑的目光,将信纸返还,也不再问是否还有其它,退下身去,不去理会身后的面孔。
胤祯,你平安就好。
晚上又喝了一贴药,便早早安睡,小腹的隐隐胀痛让我睡得很不安稳,心里想着明早和晴儿的约定,迷迷糊糊间不知道何时睡着的。
早上醒来,脸色有些疲倦,显得苍白,让彩霞好生的担忧了一阵,我唤她来帮我梳洗。
立在门口,不知道去还是不去。
以晴儿的性子,定是会纠缠不休的。
再说她不过想定个输赢,早办,早让她安了心吧。
这功夫,我本就比不上她的。
这样想想,还是去了书房了。
“我还以为你不来呢”晴儿已经持剑站立中央。
“怎么会,你既然光明正大邀我,我又有何拒绝之理”我走近木桩,拨出长剑。
“你身子不好么”晴儿走近看我有些虚弱的脸色。
我摇摇头,抑制腹部的胀肿“没事,我们都有着身子,谁也不占谁便宜”
几年没碰刀剑,显得生疏得很,简单的招式也险些记不起来,身子的原因,也不灵活,才交手两下,生硬无比,与晴儿根本不是同一个水平,晴儿看我这样,只是皱皱眉,疑惑不已,也不敢冒然出手。
我咬牙撑着,额上已蒙上一层细汗,呼吸早已紊乱。
“算了,你这几年过得□□生,久未练剑,就这样赢你有何意义”晴儿骤然收手,把剑往地上一掷,停下身来。
“晴儿,你我都清楚,不管我如何练,总不是你的对手,今天我认输了”我抹抹汗,将剑放回。
晴儿近身几步,脸色淡淡冷冷,只凉凉回了句“我说过,你不能靠任何人,发挥出你的实力,赢我,我才会服输,这阵子你先练吧,改日我再来找你”
“这又何必呢,上次是侥幸,你根本不必要在乎”
晴儿静静站立,看我一阵,突然道
“这样的你,如何让人不恨,我原想着,爷一走,你或许有所改观,让大家心理上想得通些,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你以为的退让,根本什么也解决不了,是火就该烧起来,不能让它闷着火星,在浓浓的呛人的烟雾里静静死去!至少,我不愿意!”
我惊愣的张的口,头脑用力的翻译着这些话,以便能知道,为什么会如此。我到底该如何做,我到底该如何去理解她们,她们到底想如何。
火?火吗?
我有些踉跄地回了院,任彩霞帮我洗涮,头脑还在想着,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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