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紧的时候,巧慧也变机灵了。
不能在这里听不该听的话啊!要坚定的站到主子这边的啊!自己的小命是主子捡回来的,就永远属于主子。
爬起来奔出书房,对两名侍卫喝斥道:“敢对我家三爷动粗,小心你们的狗命。乌拉那拉氏不敢拿主子爷怎么样,对付奴才们可是小菜一碟。”
外面吵吵嚷嚷,屋内安静。
苏樱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能给他硬来。不能惹恼了他。否则,对自己没任何好处。她排除重重困难争取来的和离,是想以后过上好日子,并不是跟谁置气。
开解了自己半天,才缓过来劲。
扭头看着胤禛,语调平稳地说:“我留在这里一晚,明日呢?明日又拿什么威胁我?后日呢?”
“你要是怨恨我,就该爽快的放我走,省得在这里碍你的眼;你要是放不下我,就应该好好的对我,努力挽回我对你的心。”
“你现在的行为,算什么?跟傻瓜无赖有什么区别?”
胤禛“哼”了一声,道:“少跟我说这些,我最讨厌的就是有人试图说服我。”
南城门口。
马蓉在马车旁边急得团团转。
再一次催促张廷璐,“你要不要去四爷府上看看?万一把苏姑娘扣押在那里怎么办?”
张廷璐倚着车厢,漫不经心地说:“你放心,一个四贝子府她要出不来,那她就不是她了。”担心马蓉以为他是不敢惹胤禛,又说,“那是别家的家事,我们外人掺合只会添乱。”
马蓉不认同他说的话:“对方不是普通人!是四爷。”四爷在她心中那可是个可怕的存在。什么人在他眼里都是南瓜,想踩就踩,想砍就砍。
张廷璐笑道:“四爷又怎样?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再厉害的人,遇到他在意的人,也得蔫,百般力气也使不上。”
马蓉小声问:“四爷很在意苏姑娘?你怎么知道?”
想到方才胤禛狼狈招架时,无可奈何的样子,张廷璐嘿嘿笑道:“我是齐天大圣孙悟空,火眼金星。任何妖魔鬼怪都逃不过我的法眼。”
马蓉撇了撇嘴,“当初见你白月光的时候,怎么没认出来她是公主?”
张廷璐不想在马蓉面前提这档子事,不过他对马蓉经常说的新鲜词很好奇,问道:“什么是白月光?”
正说着话,传来“叮叮当当”的银铃声,一辆马车渐行渐近。在他们不远处停下后,苏樱和巧慧从车上下来。
马蓉把手背的身后,偷偷对张廷璐竖了一下拇指,然后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冲苏樱笑道:“这么快啊,没跟朋友多聊一会儿?”
她指的那位朋友,此时远远的看着苏樱上了马车后,转身离开。
马车出了城。
巧慧才觉得安全了,哽哽咽咽的问:“主子爷会不会放三爷走?“
马蓉见过一次富存,对那个玉树临风,清高孤傲的男子印象极好,接话道:“三爷怎么了?“
苏樱笑道:“他怕四爷对我不利,去找我了。现在被扣在四爷府上。”
马蓉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怎么被扣了?你没管他自己走了?”
苏樱依旧笑道:“没事,最多扣他这一晚上。我三哥跟人打交道就没吃过亏,从哪丢的东西,他早晚得从那里捞回来。我还盼着多扣他几日呢,以后捞回来的更多,也好给那个烦人精添添堵。”
次日,苏樱派人去国公府打听,富存果然已经回去了。她开始盼着胤禛早些来朱家庄,到了晚上也没见他。
第二日,依然没见。
第三日,也没见。
苏樱并不是真的想见他这个人,而是盼着头顶悬着的那颗大石头,早掉下来早心静。
第四日傍晚,也就是九月二十五日的时候,年羹尧来了。当时苏樱正坐在河渠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愁眉不展的思考着田地的事。
蔚蓝的天空、潺潺的流水,还有芦苇在秋风里颤动着轻盈的腰肢,摇曳出万种风情。
苏樱统统视而不见。
坐这里,只不过是图个安静。
统计田地和流动人口由县衙来做,收地分地却是由户部直管,总负责人是今年的状元李蟠。
李蟠出身寒门,对小地主都是深恶痛绝,莫要说是大地主。按着他的想法,大地主吃穷人的肉,喝穷人的血,只顾赚自己的钱,不顾穷人的生死,其罪当诛满门。
朝廷出的新政,在他的执行之下,没有一点缓和余地。才正式接手十几日,已经有人因拒不执行,杖责二十板后,投入大牢。
按着给她发的通告书,不但沿河的地要收走,苏樱花钱买的地也要按平价收。当时大量购入田地时,可是出的高价。在手里倒腾了一个来回,净亏本。
建学堂、院子、铺子,加上买地,再加上去宁夏的花销,三十万两的银子,早已花得七七八八。
今年春天种的花生和蚕豆,收成勉强顾着种子。因为这个,马蓉再三道歉,说种花生是她的主意。指望大赚一笔呢,哪里想到花生刚开花就不断的有人偷。
只好白天黑夜的派人看着,可依旧是防不胜防。
原想着来年不种花生了,把收成的这几千斤高价进内务府。现在内务府总管由张廷璐的老爹张英换成了沙穆哈。
内务府也进不去了。
花生是比较稀少的食物,普通老百姓买不起。按当时收种子的价格,根本卖不掉。
照这样下去,三十万怎么还?欠一屁股的债,怎么逍遥自在的游历五湖四海?
“你种田是为了什么?”
年羹尧听了苏樱的诉说之后,问道。
苏樱毫不犹豫地回答:“赚钱啊。”
年羹尧咬着一枝芦苇,轻声道:“种田是最笨也是最有风险的赚钱法子,收成多少要看天。”
苏樱双手托着下巴,幽幽地接话:“单独做的第一件大事,就这么草草收场,不甘心啊。我为鱼肉,人为刀俎,任有权势之人宰杀的感觉,实在太差了。”
年羹尧望着远处说:“我要去宁夏了,明早便走。”
三日之前,在礼部尚书高士奇的主持下,举办了一次特别的考试。考生只有两名:年羹尧和张家二公子张廷玉。
经过笔试、答辩后,皇帝授予了他们进士的身份。张廷玉入翰林院;年羹尧出任宁夏巡府。
这个消息午后的时候,苏樱已经从张廷璐那里知晓。
她笑道:“恭喜你,祝你此行一路顺风。”
年羹尧犹豫了一下,又转回了方才的话题上:“田地的事,你让高士奇给你指个法子。”
“去了,他不见我。”
苏樱转话问:“你和我表妹的婚事准备什么时候办?”
年羹尧沉默了片刻道:“退了。”又说,“辅国公那边提出退的。“
苏樱很意外,又问:“出什么事了吗?”
年羹尧道:“对方没给理由。直到现在,我也没想通其中的原因。”
和年羹尧分别后,苏樱又去了“秋意微凉”,这次高士奇见了她。肯定地说:“田地一定会收。”
苏樱诚心求指路。
高士奇说:“废止贵族圈近京州县田地的特权,以及鼓励普通百姓开垦荒地,最初是由四皇子向太子提出来。”
苏樱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是让她找胤禛问。
第五日,胤禛依旧没来。
关于田地的事,戴铎提出了一个方案:“跟朝廷谈谈,田地我们老实的交出去,看能不能争取到内务府的供货权。”
张廷璐和马蓉大赞了半天,这个主意好。
菜市场里的一捆葱要二十文,要是能进内务府,至少要八十文。张廷璐拨着算盘算了片刻,得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一年至少可以赚五十万两。
而且这份差事,又极是有派头。下面的供货商人,哪家见了都要点头哈腰的讨好。
但这天大的好事,有两大困难:一、怎么让朝廷同意?二、怎么才能不让内务府刁难。
内务府总管是所有官职中最肥的差事,就是捞各路供货商的孝敬。
次日,张廷璐就去找李蟠。
还没等他把自家与别家的特殊性说完,就被李蟠指使的侍卫哄出了门。并对他说:“告诉你家主子,等我忙完手里这几家小户,亲自去找她。越往后拖,朝廷收地的价格越低。”
苏樱开始真心实意的,盼着胤禛能来。
十月初七,晚。
马蓉对苏樱说:“你前夫和温大人来了,住在德水客栈里。”
“无定河不是浚工了吗?他们来干什么?”苏樱坐在阁楼露台的藤椅上问。
马蓉拉着她的胳膊,笑呵呵道:“等着你去问呢。快起来打扮漂亮点,给他来个美人计。你要实在是不想理他,把内务府的差事揽过来后,再把他蹬了。”
那晚最后约好的,次日他来朱家庄,摆宴扫塌待他。他这才肯放她走。这么多日了,一直没来。终于来了,天都黑了,也没主动来见她。苏樱有些没底气。
“他可能是想开了,对我死心了。”
这是苏樱最想要的结果,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却好像有点淡淡的酸意。
马蓉看着她站起身,就往楼下走,连声问:“不换裙子?也不上上妆?”
苏樱拍了拍袖子,说:“我是去找他谈事,又不是真去施美人计。男装不是正好吗?对方把我当成男人才好,说话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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