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雅瞪着一双杏眸,恶狠狠道,小脸蛋儿都鼓成了包子脸。
收徒弟?不行不行,这哪里能是乱收的,像奚尘这样养徒弟的方式,他就收自己一个就好,真的再来这么一个的话,优雅怕自己真的控制不住动手。
奚尘小心翼翼的将小垃圾还有四只小崽子身上的土抖掉,再抱到自己怀里,眼神呆愣楞的蹲在地上,头微微歪着靠在自己胳膊上,然后目光逐渐涣散,眸子一点一点阖起,头慢慢的低下去,优雅生怕一个不小心奚尘就蹲在大树底下睡着了。
事实也是如此,不过奚尘倒是没有直接倒下,还知道自己困了要找个地方睡觉,抱着怀里五个团子就靠在树干上睡着了。
优雅轻呼了一口气,好歹不是直接倒地,没有摔着。
奚尘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即便是睡着了,眉宇也是紧皱在一起的,在梦里也不忘紧紧抱住怀里的崽子,好像一不小心松了手,就抓不住了一样。
小垃圾两只爪子扒在奚尘胳膊上,努力向上试图挣脱奚尘的怀抱,可奈何挣不开,只能老老实实的趴在奚尘怀里待着。
偌大的院落里,一棵绿荫盛开的参天大树底下就那样倚靠着一个白玉般的仙人儿和几个可爱的雪白团子,优雅慢慢的挪到奚尘身侧也坐下了,头靠在奚尘身上,一只胳膊抱住奚尘的半边身子。
若要仔细瞅,还能依稀瞧见午日的阳光下,绿荫底下的一道白衣身影半侧身子被淡薄的一层柔光笼罩。
“殿下,臣此生唯一悔恨之事便是向陛下求了这道赐婚御旨。”
苏淮一身鲜艳夺目的红色婚服,金线刺绣,奢华高贵,高高束起的发散落在肩上,一顶金色游龙头冠被打落在地。
苏淮的脊背挺得很直,就那样跪在苏府的厅前,跪在苏府的尸山血海中。
苏淮的面容是颇有几分书卷气的,身子有些单薄,语气平静,心无波澜,好似已然是一个死人了一般,他静静的看着面前自己心心念念了五年的那道身影。
今日本该是他们的成亲之日,却是他的灭族之时。
苏淮低低的唤了一声:“殿下。”
声音苍凉、悲怆,犹如一片死水,微澜难起。
云无言的心像是被一把利爪死死攥住,有种窒息的痛感。
睡梦中的奚尘眉头愈发紧蹙。
“你……就这么厌烦我吗?”
苏淮开口问道,可声线沙哑,嗓子里的那股腥甜的味道漫延到嘴里,苦涩难耐。
“你既不想同我成亲,何苦要接下御旨?你既无意,又为何要那般言语?我以为……”
“我以为你是接受我了。”
“可是你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要我苏家的虎符吗?”
云无言缓缓转过身子,她想,在魔宫前的淳于慕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一副模样?
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唯一在意的人亲手毁掉自己内心仅剩的那一点期冀,将人的希望彻底打碎。
云无言的面色冷极了,眼神里没有半分对底下跪着的人的一丝不忍和同情,明明身上那件鲜红色的嫁衣该是出现在一对面容洋溢着笑容的新人身上的,可如今却是双双为仇人。
云无言的声音平稳,语调寻常,也只是淡漠着脸色轻扫了苏淮一眼,冷声道:“不然,要你么?”
苏淮张了张嘴,唇角勾起一抹惑人的弧度,笑得肆意张狂,忽而又低声轻笑,只见苏淮缓缓起身,走到苏父面前,将插在苏父胸膛里的那把剑抽出。
剑身闪着冷光,还残留着苏父的血迹,冰凉刺骨的剑抵到脖子上时,苏淮都不觉得这把剑很冷很凉了,苏淮闭上眼眸,手下微微用力,白皙的脖颈上血珠浸出,一道血痕显现。
苏淮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公主府,原本该是新房的房间里。
“少爷,您醒了!”苏格听到动静,急急的扑了过来,眼眶湿润,血丝泛红。
苏格是苏淮的书童,自幼跟在苏淮身边,跟苏淮一同长大,一道入学堂,苏淮虽是当朝大将军之嫡子,可却并不会半分功夫。
苏淮的目光里满是疑惑,他想开口问一下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
苏淮望着屋子内的龙凤烛和大红喜被,还有自己身上的喜服,皱紧了眉头,他推了推压在身上的苏格,指着自己被包扎了好几圈的脖子问他怎么了。
苏格只顾着哭,苏淮听得烦了,便起身下床寻了张纸,写下一句话,我怎么了?这里是哪里?我为何说不出话?
苏格一愣,哭的更厉害了,急急忙忙的跑出去叫人。
太医捋着胡须按住苏淮的手腕把脉,问了很多问题,苏淮都摇摇头,半晌,太医问道:“驸马可知今昔何年?”
苏淮写道:“启元五年。”
苏格抽抽鼻子,趴在苏淮身上,哭喊道:“少爷,今年是启元十年啊。”
苏淮满脸的不解。
太医道:“驸马这是受了刺激,记忆回到了五年前。”
苏淮捕捉到了重点,忙写道:“驸马?谁是驸马?我?我是谁的驸马?”
太医神情古怪道:“您是启元公主的驸马。”
苏淮一时愣住。
太医将苏格给拽了出去,云无言斜倚在贵妃塌上,苏秦立在一旁,似乎是正在商议什么事情。
苏秦听了太医的话,问道:“李太医是确认了么,我这二弟真的没了五年的记忆?”
李太医只看向塌上的云无言,道:“殿下,臣断然不会诊错的,看驸马的模样确实是忘了。”
云无言眉头微微蹙起,声音有些低:“忘了?”
断情镜里是要断绝人的一切情念的,最好是将人逼致绝境,毫无生意,才能枯木逢春,消念复生。
云无言道:“既是忘了,那便不要再让他知道了,只跟他说我们昨日成亲,途中遭遇歹人行刺,他是为了救本宫受伤,受了些刺激,才会如此。”
李太医犹豫道:“可是殿下,苏将军……”
云无言看了苏秦一眼,道:“苏府啊……驸马遇刺才醒,是要在府里好好休息的,封锁住消息不让他知道不就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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