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三天前。
卢异得知匈奴大军可能陷入包围圈之后,按照韩睿的提议,命令手下全力收集石龙芮,榨取其汁液,掺在大军用盐之中。
石龙芮,含微量毒素,误食会导致腹泻发热,按韩睿的话说,只要量少,便可使大军未战而退,又不伤人性命。
白羊大当户秃离,看着卢异指挥手下整天忙着采摘野菜,觉得诡异万分。
去询问,却只得卢异一句:我们汉人就是爱吃野菜,大当户别大惊小怪!
秃离本能的不愿意相信汉人的话,就派手下也找来了一些石龙芮,让手下吃下。
结果不过半日,那位吃下石龙芮的健壮武士便上吐下泻,嘴唇发紫,一副中毒的模样。
秃离就算是个傻子,此时也明白了卢异的目的,便将之软禁起来。
一路押送,于昨天,将卢异押送至云中城外,匈奴右贤王王帐之处。
右贤王得知暴怒,正欲处死卢异,就听卢异大喊,言其此举乃是要救大军于未亡?
细一询问才得知,狡诈的汉朝人早就知道了,他此番会率军来攻。
卢异此举,是为了让大军尽早退却,不要掉入汉人的包围之中。
右贤王对卢异的说法嗤之以鼻,却也知卢异敢如此做,想必是得到了准确消息。
难不成就此退去?
“哪儿有那么容易啊···”
此次攻打云中,是汉人新皇帝登基后汉匈首战,如若就此退去,等同于示弱。
单于庭要是知晓,那个整天想着怎么弄死自己的单于侄子,怕是能高兴地跳起舞来!
更别提,不战而退让各部族生出的怨怼,右贤王就吃不消。
匈奴,作为草原史上第一个统一政权,其政权体制相当另类。
如白羊、楼烦、折兰等诸部族,其实根本就不是匈奴人。
在几十年前,这些部族都还是草原上称霸一方的独立部族,乃至国度。
秦末,蒙恬被赵高李斯的一纸矫诏杀害,蒙恬麾下的长城军团群龙无首。
还没等新任将军到来,大泽乡的一声怒吼,便将天下陷于缥缈之中。
尸位素餐的秦廷诸公大惊失色,赶忙召回长城军团以卫咸阳。
长城军团慌乱中撤离,一切辎重是能丢就丢,轻装撤出了草原。
原本被秦朝虎狼之师逼得不敢“南下牧马”的游牧民族,发现慕南大片肥美的草场无主之后,便赶忙占领。
那个最先占领了慕南草原的部族,名曰匈奴。
靠着肥美的草场,匈奴部在几年间就壮大为人口百万,战兵四十万的强大部族。
而秦军撤离时根本来不及带走的‘破铜烂铁’,成为了匈奴人称霸草原的基础。
秦时,青铜冶炼技术已是出神入化,登峰造极,几乎达到青铜时代的巅峰。
他们没顾上带走的青铜刀剑、箭矢、以及诸般军械,对于还在使用石器乃至于骨器的游牧民族来说,只能用bug来形容。
最终,手持青铜剑,背挎青铜弩,头戴青铜盔,胸系青铜甲的匈奴军队,一举击败草原霸主东胡部,成为草原的新霸主。
原先那些独立的部族政权,选择了投降和归附,成为了新的匈奴部族。
这些部族跟匈奴本部的关系十分微妙。
首先,本部哪怕只是个武士,对别部小王都是满怀鄙夷的,认为他们血统不够高贵。
而别部,写做归附,实则就是战败投降,哪儿还敢奢求尊重?
他们所求的,不过是在匈奴的庇护下存活下去。
草原上唯一永恒的准则:活下去!
每逢战争,单于庭召集诸部族,欲要讨伐一方时,为了保证别部不会出工不出力,都会提前安排好利益分配。
别部保证出多少兵,攻下哪里;而单于庭保证,战后所得分多少给这个部族。
通过这种交易性质的谈判后,两方达成共识,别部跪地高呼单于万岁,单于庭召集军队,起兵讨伐。
所以,匈奴的体制可以理解为一种,类似部落联盟的松散政权。
或许在匈奴本部眼里,单于生而高贵,天神之子;但在别部眼中,撇开对单于庭军事力量的恐惧外,单于还没有一只羊羔来得有价值。
此番,右贤王率军攻打云中,于单于庭而言,目的自然是敲打敲打汉人的新皇帝,宣誓一下自己老大哥的地位。
但对慕南诸部而言,此行只不过是一次狩猎,为了过冬而抢取物资的行动而已。
如若就此撤退,没有得到任何战利品的慕南诸部,虽不敢当面唱反调,背地里必然会心生怨怼。
而作为慕南主宰的右贤王,他也必将威望尽失。
想到这里,右贤王终于下定了决心:必须打!
至于汉人的包围圈,则被选择性无视了。
草原上,就算是个还在骑羊羔的稚童,都知道汉人厉害的是步兵。
自己只要猛攻一番,起码做到重创云中城,达到震慑目的,再将城外村庄扫街一空,所得分润给诸部,再领骑兵集团逃之夭夭,就不会出什么大事。
至于能不能攻下云中城···
魏尚,那个在匈奴能治小儿夜啼的存在,终于没能经受住岁月的摧残,已经死去。
对于攻下失去魏尚的云中,右贤王有必胜的信心!
当日下午,右贤王召集诸部头领,下达命令:我们已经被汉人包围了,要想活命,只有攻下云中城,具城而守,等待单于庭的救援!
诸部头领大惊失色,再也顾不上战利品和保存实力,纷纷像各自部下下达死命令:攻不下云中,大家都得死!
就这样,韩睿的翅膀微微一扇,便使历史的走向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匈奴人原本类似佯攻施压的武装游行,彻底变成了一场破釜沉舟的生死之战!
短短一日,云中驻军伤亡过千,伤亡惨重。
云中实际掌事人,魏尚独子魏骨都,对这境地毫无办法,只能学着父亲身前的样子,亲临前线,鼓舞士卒。
最终被匈奴哲别(射雕者)发现,一箭射伤,被抬回郡衙,生死不明。
就此,守军士气彻底低沉,落至谷底。
此时,刚从长安述职而返,于云中城逗留,打算择日前往燕地的燕王相栾布挺身而出,统管守军,组织防线,征民夫协助守城。
云中城终于有了主心骨,又有了新生力量协助守城,防线逐渐稳固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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