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儿,你……”
杨氏着实被谢春儿那一下给吓到了,平日孙女行事待人有条有礼,自个也是聪明度。
可是今天咋这么糊涂,竟这么胆大。这要是传出去了,可担上了一个不敬长辈,打骂长辈的名声。
谢春儿本来因守孝就要耽搁三年,年龄已经有些了大了。如今这再担上如此名声,可怎么嫁人。
都怪她当时给老二娶了王翠花,她就不该听谢柱子说的什么非王翠花不娶,如今倒好,把家里搞得鸡犬不宁的。
老二如今都三十几了,还没个儿子,家没管好,两个儿子都没留住,这让她百年后以何脸面去面对谢老汉,谢家的列祖列宗。
谢春儿看到杨氏一脸担忧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奶奶,你莫要担心,我哪怕是以后不嫁人,都不想再忍受下去了,奶奶。”
杨氏忙到:“春儿丫头,你说什么胡话呢?那有女孩子家家不嫁人的。”
“奶奶,你看看我那不着调的二婶,三天两头的来咱们闹,没有一天安生日子,这以后咋过,而且,二叔被她说的,连你这个做娘的都不管不顾的。”
“我都十四岁了,二叔膝下还没个子嗣,奶奶你好好想想。”
“二婶无子无德,你都忍受多少年了,还要忍下去不成,你要等着二叔百年之后无人伺候吗?”
“春儿知道奶奶你仁善,可是这人善被人欺,你也得为我俩想想,有这么个二婶,我看大宝到时候娶妻,都无人过问。”
谢春儿知道杨氏这些年忍受王翠花的原因:
一则在杨氏看来,二叔和王翠花感情好,二叔不舍得,到底二叔是杨氏身上掉下的肉,还得为二叔考虑。
二则这女子被休回家,那真的是彻底断了女子的生路,更何况这王翠花的娘家也仅仅比普通农户强了些罢了。
这王家的出嫁女被休回家,更是伤了王家脸面。且这王氏还是个无子被休的,妇女七出第一条,这可就连带的将王家未嫁女子给影响了。可想而知,王翠花被休回家的结果会如何。
杨氏心善,不想伤及两家颜面,更不想王翠花遭受凄惨的下场。
可她忽视了,她的不忍是谢家几年不平的原因,是谢柱子被管的死死的,连自己都不敬的原因,谢柱子没有子嗣的原因。
杨氏哭声道:
“春儿,是奶奶,都怪奶奶,奶奶糊涂了,对不住你爹娘,对不住你爷爷。”
“奶奶,这不怪你,是你心善,才不和她王翠花计较,可是她无子,不孝敬公婆,惹事弄非,奶奶,你可莫再心有不忍了。”
杨氏抬起满布皱纹的双眼,眼球布满红丝,盯着谢春儿可怜道:
“奶奶知道了,再給她一次机会,就一次,春儿你看可行。”
谢春儿看着杨氏,心有不忍,叹了口气,再給她王翠花一个机会。不过,哼,就王翠花那个性子,不找回场子来,那才有鬼。
王翠花,你且等着,你自己要往枪口上撞,可不要怪我谢春儿不给你脸面,不敬你是长辈了,谢春儿,心里一阵冷笑。
“好,奶奶,且先再给他一个机会。”
“奶奶,你且把家里收拾收拾,我去宋家把大宝和瑶儿接回来。”
……………..
到了第二日清明,几乎全村人都知道了谢春儿家中发生的事儿,叽叽喳喳的,够这个小村子几天谈资了。
有说谢家姑娘不堪婶娘欺压,直接上手,把婶娘打的屁滚尿流,好个彪悍丫头;
有说这谢家二婶子见钱眼看,看见谢家做了好买卖,为抢银钱,打谢家幼儿,不敬自己婆婆。
又有人说这谢家丫头如何到镇上做生意,如何勾搭上了秦家少爷,如何给村长家下了个大单子,镇上卖火的江南名吃青团,就是这谢家丫头搞出来的。
羡慕有之,嫉妒有之,看好戏有之,担忧者有之。
凡此种种,到勾画出了人生百态,谢家自此走上了杏花村的中央舞台,任人品评。
不过处于风暴中心的谢家,没事人似的,拿着蜡烛香火等物,去上坟去了。路上碰到其他村民,谢春儿都是一脸的淡定,任他们说。
对于流言,你若是反映过激,反倒热度迟迟不下,放任着,流言悄无声息的就下去了。
反倒谢大宝脸上红痕一夜未消,今儿脸上还布着指印红痕,到是坐实了王翠花殴打谢家幼儿的事情。
谢春儿爱怜的抚了抚谢大宝的头,对他说道:
“大宝,脸还疼吗,都怪姐姐没有保护好大宝,愧对爹爹和娘。”
“姐姐,不怪你,大宝不疼了。”
看着谢春儿一脸怜惜自己的模样,谢大宝握紧了拳头,可恨,自己为什么还不长大,还要姐姐保护我,遇上事情,就只有躲在姐姐后面,什么事情都干不好。
此时谢大宝心中保护姐姐的种子越发的强烈,只待时机长成参天大树。
“爹,娘,我带弟弟来看你们了,你们放心,我一定替你们照顾好弟弟的。”
谢春儿跪在两座年初刚起的新坆前,此时野草已经扎了根,迎风而长。世间没了这两个人,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子女便是他们存在过的唯一证明,证明他们来过,存在过。
谢春儿对的两座新坟暗暗道了一声对不住,此时真正的谢春儿或许已经和他们团聚了,留下的是她这个异界残魂。
请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大宝和杨氏,不要他们受人欺负,谢春儿重重的磕了下去,面前的纸灰随着风,打着飘儿,飞向了远方。
“爹,娘,我会好好听姐姐和奶奶的话,不惹姐姐和奶奶生气的,爹娘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会快快长大,保护好姐姐和奶奶。”
“爹,娘,你们黄泉之下,请放心……..”
杨氏站在一旁,看着跪在儿子儿媳坟墓前的姐弟俩,细细噎噎的哭声,捶打在自己的心腔,红着眼睛,是她愧对儿子儿媳,是她愧对了谢家老爷子。没有管好这个家,让家里兄弟闫墙,孙儿遭受了太大太多的苦难。
不过想到春儿已经能够撑起这个家,她的心中有升起一股欣慰,这个家终于好起来了。希望老二两口子能早日醒转,再这么糟蹋谢家门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听了春儿的一席话,她算是想明白了,与其拖下去,还不如好好的断个干净,别让王翠花成为自家的拖累。
清明这一天,全村人都在拜祭,将心中的不幸,家中喜事,不肖子孙,一一给家中长辈絮叨,愿祖宗保佑,保佑家中事事顺心。或是因想念长辈,父母的,又小声抽泣起来。
这一天没有了欢声和笑语,好像春风都被感染,染上了愁思,寄予万千家户的思念递给亡人。
杨氏抹了一把眼泪,对着谢春儿姐弟道:
“好了,咱走吧,别打扰你们爹娘了。你们现在都懂事了,你们爹娘在天上看见了会高兴的。”
“乖,宝儿,起来,别哭了。”
“奶奶,我想爹爹和娘亲,我想爹爹和娘亲。”
谢春儿看着抱在一块的奶孙两个,才刚下去的眼泪,又快要掉了下来。
“好了,宝儿,你看你又把姐姐惹哭了。”听杨氏如此说道。
谢大宝赶紧把眼泪擦了,跑向谢春儿道:“姐姐不哭,大宝也不哭了。”
“恩,咱们回家。”
葬着谢家老大两口子的小山坡,此时树木草木皆渐渐葱郁,放眼望去,身后的的翠屏山满山的嫩黄与鲜绿,待到盛夏,定不负翠屏二字。
“奶奶,我想着明日边做着买卖,边在镇上找个地方,把小食肆开起来,去镇上叫卖也不是长久的生意。”
“青团到底是个季节性的点心,只能买到端午,再晚,艾蒿长老了,做的也不好吃。”
“有了小食肆,就不用跑腿了,镇上人想买也方便,您说呢?”
杨氏看着病好仅仅一个多月,春儿丫头这身子渐渐也长开来了,不像前头瘦瘦小小的看着也太小了,可惜还得守孝三年,爱惜的摸摸了谢春荣发髻:
“春儿,你拿主意,奶奶听你的。”
“哎,奶奶,知道啦,等再挣了钱,咱们也把大宝送到学堂去,让大宝也给咱们考个状元回来,给奶奶封一个诰命回来。”
“好好,奶奶就等着我们大宝了。”杨氏浅笑了几声,爱怜的摸了摸大宝尚有着红印的脸蛋。
“嗯嗯,姐姐且等着,到时候定给姐姐取个状元回来,让奶奶和姐姐高兴高兴。”谢大宝雄赳赳气昂昂的道。
谢春儿看到谢大宝一脸的激昂,也不好打击。她原先以为只要成为了学童,就可以被称为童生。
从宋进那里了解到,没想到要过了县试和府试才有资格被称为童生,而成为童生才有资格参加后面的院试,成为一个秀才,这层层选拨下来,可见竞争是多么的残酷。
更不用说后面还有乡试和会试,一路走到殿试的可以说是人中龙凤了。
现在杏花村就宋进一个童生,村长家的孙子赵子修还处于学童阶段,不能称之为童生。
不过成为童生容易,证明有考秀才的资格,却不一定会引起人们的重视。
要不然宋进在杏花村的地位也不会如此,他家的门槛早就被踏破了,一切还得考上秀才,才能在一村之地有些话语权。
不过若是谢大宝有读书的天资,打锅卖铁她都要培养,自己培养的粗大腿总比抱别人的粗大腿好多了。
沿着一条小路下了山坡,才进村没多久,就听到旁边一个人喊道:
“谢老二两口子打起来了,快去看看吧,杨婶子。”
杨氏听见,来不及回话,就往谢老二家中赶去。
谢春儿一听,这还真稀罕,说着就紧跟在杨氏后面去了谢老二家,也就是谢柱子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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