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焰枭破天荒地竟然答应了见她。
陶染冲到他书房门口，手握上门把，浑身倏地僵住。
她不知道接下来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却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甚至想马上调头就走，当作没有来过。
然而事关母亲，她不得不逼自己去面对。
“咔嚓！”
推门的一瞬间，和坐在书桌前的人四目相对，陶染一颗心瞬间提到喉咙口。
她勉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缓步走到书桌前，站定。
沉默，足足有好几分钟。
陶染垂在身侧的手克制不住地发抖，抬眸望向他，一颗心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你一直都不问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是不是意味着你本就料到我会来找你？”
“是不是……意味着那件事真是你指使的？”
这几天墨焰枭常常疼到晕厥，现在这样坐在椅子上，他连脊背都没法挺直。
但他却还是维持着一贯的矜贵淡漠。
只是视线在触碰她苍白茫然的一张小脸时，他心口一窒，翻到舌尖的话竟然说不出口。
等了半晌墨焰枭还是没回话。
陶染闭上眼，心口一阵翻江倒海的痛楚在翻滚！
她不敢去想他没出口的答案……
她只能抓紧最后一丝希望，绕过办公桌，走到墨焰枭面前，蹲下，双手抓住他座椅的扶手。
她的声音里尽是诚挚的恳求，“墨焰枭我求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件事不是你做的？你不会这么残忍的对吗？”
“你不会不知道母亲对我有多重要，你怎么狠得下心去破坏她的坟墓？破坏她死后安葬的地方？你快告诉我啊！墨焰枭你告诉我，你不会这么残忍地往我心上插刀，对吗？”
墨焰枭脊背发僵，侧头，只见她脸上大颗大颗的眼珠在滚落，小脸上尽是惊慌害怕的神色。
她这么卑微恳切地哀求他……
墨焰枭不忍细看，转开视线，将眸底翻起的心疼硬生生压下去。
第一次，他体会到心被钝刀子割的感觉。
他竟然是这样的反应？意思就是默认了？
陶染浑身僵了一瞬，忽然脱力，连椅子扶手都抓不住，整个人跌坐在地。
太激烈的情绪在胸口翻涌，她两只手趴在地上，止不住地开始干呕……
墨焰枭眉心狠狠跳了跳，握住座椅扶手的手不断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跳。
眸底却闪过一抹决绝。
长痛不如短痛，至少今天过后她不会再出现在他身边，陪他等死，陪他煎熬。
陶染不知干呕了多久，整个人仓皇地转头看他，最后一次颤抖着声音问道：“墨焰枭，你……你能不能跟我开口解释一下？哪怕你编个理由骗我一下也可以，行吗？”
她已经完全没有理智可言，连自己从来放不下的尊严，此刻在他面前，也碎裂了一地……
她就像是一个乞丐在向他毫无自尊地乞讨。
乞讨一个让她不那么心痛的答案，哪怕是谎言。
“墨焰枭我求你了，求你告诉我这不是你做的！求你跟我说清楚……”
“是我做的。”
男人森寒的嗓音响起，吐出的四个字化作一把刀子，直接刺向她心口。
一颗心瞬间被扎的鲜血淋漓。
陶染眼前一黑，快要撑不住地晕倒过去，她整个人瘫坐在地，不可置信地惊恐地看着他。
来之前，她一直都在自我催眠。
不会的！不可能的！
墨焰枭是扮作夜枭在她和小茉莉身边守了那么多年的人。
他好几次都用自己的命护住了她的命。
他默默在背后为她做了那么多！
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什么才算是爱？！
他爱她，所以绝不会做这么残忍的事伤害她！
可现在他却亲口承认，这么残忍的事就是他做的……
那证明，他根本就不爱她……
陶染闭上眼，只觉眼睛刺痛，心痛，浑身哪哪都痛，整个人跟要死了一样。
沉默，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睁开眼时，眸底只剩一片绝望的死寂，还有憎恨。
陶染硬撑着站起身，勉力让自己脊背挺得笔直，俯身望向还端坐在书桌前的男人。
“墨焰枭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只为了像我证明，你根本就不爱我，一切都他妈是我陶染自作多情？还是你想让我别跟赶不走的野狗一样，别跟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你？”
“还是说，你其实只是在报复我！我是陶宏远的女儿，所以你恨我！你让我把心都掏给你，然后你再狠狠地碾碎！你伤我这么深，让我这么痛苦，比死还难受，这就是你报复我的手段吗？”
眼睛刺痛，但就是挤不出一滴泪。
所有的眼泪都往心里回流。
或者，她已经不愿意在墨焰枭面前流一滴泪，她不想再让他看出她在他面前，简直脆弱到不堪一击。
说不定这只会让他在心里偷笑！笑她傻！笑她蠢！
头又开始疼，墨焰枭双手紧握住椅子扶手，牙关暗暗咬紧，不让她看出一丝异样。
“你可以这么想，我没有意见。”
他必须想办法赶紧打发走她。
陶染果然被他这句话气炸了一般，她忽然伸出右手，一把卡住了墨焰枭的脖子。
她眸底沉着浓烈的恨，像是恨不得杀死他！
墨焰枭只是任由她掐着脖子，没有一点要反抗的意思。
陶染却浑身发颤，右手竟然使不上一点力，不是不能，是她不忍。
认清这一点后，她顿时恨不能反过来把自己掐死！
对一个狠心到能破坏她母亲墓地的畜生，她竟然一点都下不了手！
“墨焰枭你怎么不还手？你还手啊！你不怕我真拧断你脖子？”
墨焰枭却只是端坐在椅子上，他闭上眼，遮住眸底沉重的痛楚。
又是长久的沉默。
陶染快被这样的沉默逼疯，她一咬牙，嗓音阴冷狠厉，“墨焰枭你破坏了我母亲死后的安宁，我本该跟你拼命的……”
话音刚落的一瞬，她发了狠，直接用右手将墨焰枭从椅子上提起，往门口一扔……
墨焰枭趴倒在地，头部的剧痛让他眼前都出现重影，他却咬紧牙关，克制自己不露出任何异样！
陶染一步一步逼近他，俯身看他匍匐在自己脚下，嗓音淬了毒一般阴冷。
“墨焰枭你听好了，我恨你！我巴不得你马上死，不过你这种丧尽天良的畜生，老天但凡长眼，都不会让你活太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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