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个月,池渊心神都沉浸在内天地之中,三个月的水磨功夫,原本困锁悟道古茶树的一百零八条秩序神链之中,属于金色的十二条大道锁链已去十一,可最后的这一条却出乎池渊预料,坚韧无比,纵使生命菁华凝成神链,也无法将其化去。
“看来这最后一关不是短时间内可见成效的,还需要时间和机缘。”池渊思索,“现在困锁我自身的大道锁链已被我化去十一条,已不复天罡地煞的一百零八圆满之数,或许我可以开始尝试脱离这片不死山的禁锢了。”
池渊真灵归位,感知扩散出来,扫视四周,当他察觉到那磅礴的灵气波动时,也不由得心惊肉跳。无他,那股灵气的量实在是太庞大了,浩淼磅礴、横无际涯,那临近漏斗锥底的灵气甚至都已经结成了实质的固态。
“没想到我不过是在内天地炼化了几条锁链,竟然勾动外界,引起了这么巨大的变动。”池渊注视着灵气涡旋,心中一狠,当下悟道古茶树枝叶舒展,一股莫名道蕴浸染天地,那磅礴得无边无际的灵气瞬间找到了宣泄口,宛如九天之上的银河倾落,形成一挂璀璨灵瀑冲刷而下,悟道古茶树就位于整座垂天灵瀑的中心。
东荒,不死山外。
一道流光划出金色的尾迹,悬停在不死山外显出身形,他是一名修士,浑身沐浴灿烂金辉。一双神目眸光如电,紧紧盯着不死山外围疯狂翻涌的灵气乱流。
这时,一道神念隐秘地试探向身披金霞的修士,他自以为做的隐秘,却不曾想那修士瞬息之间就转目望向他身处的虚空位置。
“道友何方神圣,何故以神念窥探于吾?”
见未有动静,这名修士冷哼一声,右手食指中指并指为剑戳向一个方位。只见一道煌煌剑光随修士这一指飞出,冷冽的金色剑气割裂寰宇,有一种无敌的势酝酿其中。
噗的一声,金色剑芒没入虚空,虚空中一声冷哼,随后空间泛起波纹,一个虚影逐渐实化,是一个一袭黑衣、以甲覆面的老道形象。
“这摧金指端的是锋锐无双,老道我想要化解也颇费一番功夫,不愧是黄金古族,太古皇族名不虚传。”
黄金古族的修士眼神一眯,语气平静:“道友遮遮掩掩不肯真身相见,莫不是看不起我金某吗?”
“呵。”黑衣老道摇了摇头,道:“道友说笑了,黄金古族族运强盛,高手辈出,何来轻视之说。贫道只是有些原因,不方便露出真容罢了。”
两者说话间,又有十几道流光来到现场,先前出手窥探黄金古族修士的蒙面老道环顾一圈,语气莫名:“银血族、始王族、血电族、混天族、蓝魔族、血月族……想不到诸多太古王族都惊动了。”
“银月族月清玄,见过黄金族道兄。”说话的是属于太古王族之一的银月族的女修士。
首先问候了作为皇族的黄金古族修士,月清玄转眸望向蒙面老道:“道友出身何种族,还请亮明身份。”
“一个身份而已,你为何如此执着于这等虚无的东西。”
“呵呵,身份。”月清玄嗤笑一声,随即面露自豪,“自天皇陛下统御八荒以来,整个北斗星域都是我太古族的天下,谁不为太古族的荣光而骄傲。除非……”
“除非他不是太古族,比如那低贱的妖族,或者……人族。”月清玄声音空灵,可说出的话语却充满恶意,尽是对太古族以外其他种族的轻蔑。
“哼,狂妄!”血脉受之于祖宗父母,辱及种族等同于指着鼻子骂人,老道纵不想与太古族生出事端也忍无可忍了,沉声道:“当初我人族太阳圣皇和太阴人皇在时,怎么不见你这般蹦哒!”
此话一出,在场古族修士皆是眉头一动。月清玄挑眉,道:“太阴和太阳能够证道为皇,是他们的本事,但这也改变不了你们人族作为古族附庸的地位。”
两人火气愈来愈大,终是从斗嘴发展成斗法,打出了真火,诸般玄法妙术不断,战况激烈暂且不谈。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不死山中,池渊在持续不断的天瀑灌顶之下,全身枝条隐约有道痕浮现,一个个玄奥的大道古符从池渊叶片上溢出,随着多余的灵气瀑流灌入不死山主峰。
原本就散发出暗淡纹路的峰顶,一阵剧烈的嗡鸣,横纵交织的道纹骤然大放光芒,从天宇向下俯视,正是一座遮覆整个不死山主峰的棋盘光影。
此时池渊的真灵无形,散布在整株古茶树躯体中,以一种独特的频率微颤,隐隐与天地共鸣,他在进行某种蜕变!
池渊的体表还在有大道符号不断地流溢出来,混杂在灵瀑中灌入池渊脚下散发通明金光的大道棋盘。
化道老人站在离不死山主峰百步之外,停下了脚步。看到不死山的变化,化道老人目光微动。自很久之前的岁月他老年时自斩成为至尊,进入不死山已有十数万载,也探查过不死山,除却些许残破的近仙法则并无它物,而今却发生此等惊人变故。
化道老人目光转向浑身沐浴仙光的池渊:“看来,这株茶树也不简单呢……”
他驻足于此,感知到不死山主峰逸散的气息,那是一股近仙的气息,飘渺不定,并且在不断增强,四极、化龙、仙一、大能、斩道、半圣、准圣、圣人、圣王、大圣、准帝,随着这股气息压迫感越强,上涨速度愈发缓慢,最终定格在半步皇道。
“半步皇道的气息……恐怕只差临门一脚,便能极致一跃而入皇道了。”化道老人混浊的眸子映照着不死山主峰上的景象,平静的瞳孔猛然一缩,令人疑惑是什么能让一位至尊这般失态。
“那是,一个人形体。”
更准确的说是一个人形的骑士,胯下一匹尸冥马,而且这神秘骑士还没有头颅。那尸冥马也不是凡常阴尸,乃是一头宝驹龙马的尸体通灵,仅这匹尸冥马就有超越大圣的实力。
不死山骑士一身玄铁重甲闪烁乌光,明明无有头颅,化道老人却能感受到一道慑人的视线注视着自己。
无头骑士倒提一柄巨大的三棱二刃戟,棱刃有点点锈迹,却仍能泛出冷冽刃芒,整杆古戟模样慑人又丝毫不显得臃肿。
无头骑士胯下的尸冥马口鼻缭绕无尽死气,前蹄微微刨地,似乎下一刻就要载主冲杀。
感受到无头骑士赤裸裸的“注目礼”,哪怕化道老人身为自斩的极道强者也有点发怵,毕竟他气血枯败,仙台腐朽,经不起全力出手的代价。
他注视无头骑士,一字一顿说道:“吾,化道老人,自斩于此,延长寿命,希冀待到成仙路开启,去寻那一线生机。仅此而已,不欲与不死山为敌。”
无头骑士上身微倾,面朝向半空中的悟道古茶树,静默地等待着。
化道老人微松一口气,他知道无头骑士这是听明白他说的话了,只要能够交流,一切就都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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