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公里对于挟雪崩之势全力突进的帝国洪魔机甲而言,只是一段极短距离,而星碑堡垒,也并非是不可逾越的天堑,尤其是当。远古的板甲骑士们发起冲锋时,已令人有摧天撼地之感,何况星际时代的机甲战士?
血火,伴生钢铁。
“自由开火!”队内通信里,陆远叫道,炮击严重减弱了唯一能有效打击洪魔机甲的misaka磁轨炮射击频率,帝国机甲部队甚至在追着炮击落点冲锋,陆远透过瞄镜都能清楚望见洪魔机甲上被电浆余渣溅射产生斑斓印痕!
脉冲波仍在持续,本就被陆基战机缠的难以脱身的舰队空军所投掷的制导武器,靠近低空后在强烈干扰下便歪歪扭扭毫无准头,武器级轨道卫星部署哪有踪影?轻松屠杀步兵的37mm战防炮集中敲在暴雪机甲最薄弱的头盔结合部也只能跳出一连串的火花。没有空中压制,泰坦机甲可谓地面无敌!
陆远没时间再等待光学伪装复位,把狙击机炮开启了自动校正射击,激起的爆炸波把陆远身周空间冲刷地犹如池塘涟漪,misaka的炮组成员同样如此,累的装填手们喘不上气,炮口顷刻灼地金黄,温度之高,把城墙上积雪烫地消失殆尽,通信频道里处处是嚎叫着要炮弹的声音。
不知是哪个天才想到了那些废弃的380mm轨道防空炮弹,搬来绑上只剩下基本飞行能力的无人机,手动遥控引爆。“轰”的一声,雪浪翻涌起上百米之高,守军们没高兴几刻,飞出堡垒的无人机尽皆被帝国狙击手们点爆,掉下的大口径轨道炮弹差点先搞死自己人。
陆远打空了电池弹匣无奈退下,帝国军队方才的覆盖炮击严重破坏了要塞电力转运,要塞城墙上的固定炮台不是被击毁就中断了电力网络,恐怕连要塞防护罩都无法拉起,舰队空军主力仍被阻击在卡门线外,没有空中支援,伞兵和步兵有什么区别!
一时间,要塞可怜巴巴的火力投射跟小石子扔进洪流中毫无二致,雪崩强行越过了最后的封锁线,Misaka被迫拉低,放弃了面积打击,转而竭力应付起底下三三一组抛飞来的机甲!而更多的洪魔机甲抵达了城墙根,开始强行攀越反斜面城墙!
但这个时代要塞城墙岂止是一座石头城?城墙逐渐泛起电弧,跳动着附着在伸开勾爪缓慢攀高的机甲表面,待到城墙贴满敌军,电弧骤然拔高,爆起的特高压电流搞到附近的照明灯全数炸裂!
附城的洪魔机甲顿时淹没于青蓝电流内,侥幸跳开者也跟喝醉酒样不断打着摆子,偶有核心受损的机甲启开舱板,弹出被电成焦炭的干尸,每一个,都是帝国最精锐的铁驭驾驶员。
之后的洪魔机甲们微微骚动,停在城墙前,无情地看着被磁轨炮凌空射爆成零件的同伴,上边的伞兵们纷纷松了口气,心说这群兔崽子居然也有怂的时候。
也许只是炮管冷却一摄氏度那么长的时间,洪魔机甲再次动了,靠近前排的机甲弹出驾驶员试图让他们先行撤离,但没了机甲保护,这些驾驶员分分钟被打作一滩血雾,帝国人似乎被激怒了,大步向前,一头撞向城墙!
“操,疯啦!”伞兵们不可置信道。
站在最前的洪魔机甲冲进城墙电流里,电死。后来者明知道城墙就是死亡陷阱,但他们踏着第一排的肩头站高,电死。然后是第二排,第三排,第四排……这些昂贵无比的巨人级机甲此刻都成了不名一文的垫脚石与绝缘罩。
“天杀的……”陆远喃喃道,任何一个少年都有驾驶机甲纵横捭阖的梦,成为男人后更明白铁驭是多么遥远的梦,他仿佛看见敌军指挥官心如刀绞的模样,和那一句“垒上去!”
无数的机甲重新开始攀越贴了层“瓷砖”的城墙,就像徒手攀登一道几十米高的湍急瀑布,这幅景象甚至比炮击还震颤灵魂,直到misaka再次咆哮,士兵们才如梦初醒,协力搬过小口径电浆炮弹,敲开引信,伴着歼敌手雷一起丢下去。饶是如此,铁了心要夺回要塞的帝国人依然在前仆后继,一愣神的功夫,空位缺口旋即补上。
第一个洪魔机甲攀住城垛。
最近的一名伞兵当即拔出荣誉短剑劈手刺去,纯碳炔钢材质的剑刃成功扎穿机甲手臂一根手指,但这点力道哪里够撼动一具以吨来计算重量的机甲?下一秒这个勇敢的伞兵便被钢掌攥住,捏做一团骨肉,掉进了堡垒下汹涌雪崩中。
“轻步兵全部后撤!机甲单位全部靠前!保护炮位!近距离战!近距离战!”陆远抄起霰弹枪,怼到面前扒着城垛的洪魔头盔上,声声闷响,急速冷却的电浆化作晶莹绿冰砸碎在地,陆远一声暴喝,揪过半具机甲,一剑直斩!
“拔剑迎敌!”陆远吼道,身后数十名伞兵机甲闻声亮剑,齐步向前,握剑直斩!
这不是剑士的三尺剑,而是马前卒的斩马剑!
狱火机甲引擎骤然高亮,陆远放开了核子约束,要压榨出每一滴力量!合金大剑悬于头顶,机甲内的链条反向克制着,直到引擎达到最高功率,陆远才放手砍下!
“嘭!”大剑裹着气浪音爆,剑刃掠过一线璀璨光带,一剑枭过洪魔之首!
大剑深深劈进城垛,趁陆远收剑之时,下一个洪魔趁机突进,摁住陆远剑刃就是探头一拳,而这个洪魔竟是生生扒着剑刃一跃而上,整个机甲旋过180度重重落地。
陆远“嘿”的一声扯出大剑,头也不回,转身挥砍,誓要斩杀这个越进雷池的洪魔,剑才划过半圆却死死卡住,待陆远回过头来,却是一点寒芒闪过,陆远只得撤步躲过,而几米外,枪戟旋出,洪魔紧握!
“喝啊!”率先进攻的,永远是伞兵!明知道狱火机甲性能远逊洪魔,陆远照样无所不惧,要无所不克!大剑拖地,踏步前斩!
洪魔以枪杆一格,澎湃动力输出瞬间顶退了陆远,枪戟当时回缩变成手戟,高大的洪魔只消一步就赛过陆远两步,陆远硬生生控住退势,抡过大剑挡住手戟一挡便是滚地躲开,仅有两米出头的狱火更加灵敏,翻身起步几个呼吸,陆远接连劈了洪魔腿部数剑。
异常厚实的洪魔自然不惧这点攻击,枪戟拔长,连续下劈,不远处就是misaka炮位,陆远只得撑剑硬扛,陆远忍过又一次重击,手腕一翻,洪魔枪戟顺着剑面剑脊滑削出一串耀目火花,常年蝉联伞兵剑道赛冠军的陆远如何不懂卸力?戟刃贴着陆远咽喉而过,借着这点空隙,陆远索性弃了大剑,扣住先前在洪魔腿部砍出的几条凹痕,欺身钩住,三两下转到洪魔背后。
洪魔当即原地快速旋转,想甩下陆远,未果后手戟直接反着往自己身上砍去,陆远觑准机会,一手奋力抓住洪魔握戟的小臂,一手要拿腰边短剑,但洪魔空着的那只手晃过来砸得陆远的短剑先坠下,几记重拳先锤得陆远剧震喷血。
旁边的伞兵们见陆远苦斗不止,有心支援他,但应付眼前敌人就已分身乏术,倒是有个伞兵解下永远挂在腰边的荣誉短剑,“上尉!这里!”,剑径直朝陆远掷来!
陆远伸手接到短剑,怒骂着掣开剑鞘,“你个该死的婊子养的!”,一剑对着洪魔天灵盖位置拼命刺下!拔起!刺下!洪魔盔甲坚韧,陡然遭受重创还在胡乱挥戟,陆远看向那个掷剑伞兵,吼道:“过来!手雷!”
那名伞兵毫不犹豫地穿过厮杀乱战的机甲战圈,大剑、枪戟、霰弹、磁轨,擦中一点就能叫他死无全尸,但这个伞兵坚信着他的上尉,坚信着他的命令!
这个伞兵三两下窜到陆远脚下,蹬着洪魔的枪戟爬上,弹开手雷保险,照着陆远刺开的洞,把手雷塞进!
“砰!”一声脆响,庞大的洪魔终于停下动作,颓然跪地扑倒,陆远抹过头盔前一层硝烟,狂笑着踩过洪魔脑袋,拔出短剑,说道:“你的剑!”
陆远返身递剑,却只看到那个伞兵捂着肚子外汩汩流出的肠子,他的下半身被洪魔的枪戟绞断,濒死的伞兵打开面甲,蠕动着嘴唇说了些什么,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垂下。
死去。
洪魔机甲变成了一堆哔剥爆响的废铜烂铁,勃发出熊熊焰火,映地陆远脸庞半边漆黑半边鲜红,他扯下死去伞兵脖子旁的狗牌,塞入怀中。远处,炮兵们抬起misaka两脚架,对准了城墙基线平射开火,一枚枚电浆团从陆远头上飞过,火海顿起,他们就像一只只飞蛾,义无反顾地冲进去,以身躯做薪柴,去维系这一片火焰,好叫人知道,总有人抵抗着深海。
陆远的眼瞳尽是火焰,他记得他曾经教导入队新人,说道:人可以死,剑不可以弃,吾之荣誉即忠诚,吾之荣誉即血洒疆场。
那支合金大剑被沉默地攥住剑柄,大剑曳地磨出火星,陆远小步快走,小炮,奔跑,直到大剑扬起,砍下!金铁交戈!
他的士兵死了,现在轮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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