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奔波让我十分疲倦,一路上的狂奔我很想睁眼,看我是往哪去,沿路可有我熟知的地方,可眼皮渐渐沉重,我终是昏睡了过去。
我猛然惊醒过来,却已是满头大汗,一觉睡得我十分不安稳,我抹着汗坐起身来,却是在陌生的床上,忙起身四处打量,却是一处庭院,三进三间,不大,却置办得十分雅致,显然屋主是女人。
我不安地四处走动,房间并不多,我很快就走遍了,可是却未见一人,我停下身,脑中只有一个字:逃。
虽然我明知他既然费尽心思带我到这里,是不可能轻易让我走掉,可是就干坐这里等着未知的危险,只会让我更加不安,我小心翼翼地轻轻走到门边,一边开门一边的紧张看向后面,四周仍然一边寂静。
我揪着胸口踏出门去,只见一片翠绿的树林,却不见所期待的街道,我咽了咽口水,这里显然是屋主人的一个休闲场所,树林一僻静处,还有一个青白色的石桌,四个小巧可爱的石凳,难道这里不是前门,反倒像是个雅致的后院。穿过树林,是一大片池溏,池水很清澈,四处隐约可见水中的鱼儿。
看来这里是走不出去的。我没有心情欣赏这片好景色,我只想回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十四和春儿知道我不见了,会怎样?九阿哥的伤有没有好?我怎么会来这个地方,他到底计划了什么?
我不安地重新走回院子,刚踏进门便被吓了一跳。四阿哥和一群丫头正站在院里,他们显得从容自若,我呆滞地站在原地,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看着,以后她就是这里的主人,是你们的主子,一切的饮食起居,你们都得好生侍候着,出了任何差错,小心你们的脑袋。”他眼睛看着我,却向后面的丫头吩咐道。
“是,王爷。”一群人铿锵有力的齐声答道。
我冷静下来,不动声色看着。
他朝后挥了一下手,一群人静静的退了下去,看起来训练有素。
“过来。”他朝我招招我。
我移步到院中的软凳,他的对面坐下来。我有太多的疑惑要弄清楚。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问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慌乱,我在心里告诉自己。
他神态自若的看着我,“你都看到了,往后你将住在这里。”
我屏住呼吸,“这就是你一直计划的事?”
他却笑而不答。
“住到什么时候。”桌下的手紧紧握紧。心中听到这些却已是翻江倒海。
“这里就是你的家,你不需要离开,怎么,你不喜欢这里吗?这院子是我特地为你建造的,完全是参照你的喜好。”
我放下桌上的左手,伸到桌下紧紧握住自己,不让自己继续发抖,深吸口气,镇定,镇定,不可能的,他怎么可以这么做。
“你想软禁我?”我斜目打量他。
他笑容可掬地望望四周,“你会喜欢这里的。”
“他们不会允许你这样做的,你想一手遮天吗?”我强颜欢笑的开口,不可能的,他真是太大胆了。
他却悠然自得为自己倒下杯茶,“他们?”
他摇摇头,“他们现在正为你的死而痛不欲生,从此,这世间再没有舒舒觉罗若兰这个人”
我槁木死灰地瞪着他,一句也说不出,我死了?怎么会,突然低头看向自己,果然,我身上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我颤抖的伸出自己的右手,看着自己光溜溜的手指,泪一滑,连它都没有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泣不成声。再也冷静不下来。
“你知道。”他目不斜视的盯着我。
“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你太自私了,为了自己的一已之私,不惜伤害这么多人,在你心中,还有没有伦理道德,道义廉耻?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让我痛不欲生?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我厉声的指责他。
他看了半响,“我哪里比不上他?他和你成亲几年,了解你多少?你又愿意相信他多少?发生什么事,你想过第一个找他?你当初嫁给他时,并不是心甘情愿,不是吗?”
我色如死灰的站起身,后退几步,他说的是没有错,当初我确实是不得已才嫁给十四,他或者真的不够了解我,可是,我相信他,比相信任何人都愿意去相信他,我过份的担心他,害怕他受到伤害;
他虽然冲动,有些莽撞,有些大而化之,但他的爱让我心安,也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依靠,很久以来,他就是我的天,我的地了。
他的爱也是纯真最纯粹的,没有掺杂任何杂质,只是一心地想爱我,想要我,尽心的呵护着我;
他能把他所能给我的一切,都尽力付出,让我在这半分不由人的世道,还能存有一份自由和一片天地。
与他成亲,虽不是我的期望,婚后生活却是我认定的最终归宿,我们有了春儿,我们感情的结晶,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我的人生,有了他们,便不会再缺陷。
“你错了,我早就满足于我现在的生活,当时纵有不甘,现在也不复存在,他是我的夫君,我们还有自己的孩子,这一切都是多么的美好,是我,没有珍惜。”我稳住身体,喃喃道。
“我对你,从来就没有爱情,你对我,也未必就是爱,你只是不甘,一直只有你不甘,我承认,因为你的不甘,我心疼你,我理解你,可是,这不是爱。”
我多么希望我能打动他,希望这一切不过是他的冲动,我们不应该这样子,我归心似箭,我不能让他们以为我死了,我不能想象十四知道我不在,会是怎样的悲痛,我也同样承受不起,我必须尽快出去,否则一定成了定局,要想挽回就更难了。
我恳请的看着他,四周万籁无声,我只要他的回答,告诉我,原来一切都是误会。
他静静起身走近我,脸上一片沉着镇定,不,这不是好的兆头。
他可以气愤,他甚至可以打我,痛苦的打断我,说不是真的,他不相信我,这一切都不是他预料的,可是他没有,我说得如此的清楚明白,他却仍然无动无衷,只是静静走近我。
我惊恐的盯着他,不希望从他嘴里听到令人害怕的话。
“已经来不及了,若兰。”他看着我充满怜惜,并轻轻抚摸我的头发,引起我一阵轻颤。
“我等这一天已经好久了,不管你说什么,都不会改变我的主意,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你要记住,你已经不是舒舒觉罗若兰,你是我的妻子,只是属于我,这里便是我们的家。”
“这是不可能的,我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不可能再嫁给任何人,尤其是你。”我瞪目结舌的看着他,他疯了,绝对是。
“你想将我一直软禁在这人迹罕至的小别院,金屋藏娇?你想来时便来看看我?让我做一只金丝雀?满足你的占有欲?”我不可置信的一边看他一边摇头
“不,你不可以这样做,你将是在折磨我的生命,消磨我的意志力,让我变成一个不会思考的木偶。”
他心疼的抱紧我,显然被我的话惊愣到,“不,不会的,你不会在这里呆很久,等事情慢慢过去,我会给你身份。”
“不管多久,我始终不会忘记我的身份,我也不需要另外的身份。”
“我相信你会改变想法的。”
我抬头看他,“你做了这么多,值得吗?就因为我是他的妻子?”
“你是我除了皇位以外,最想得到的东西,你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无一不深刻在我的心里,我想要你想得发疯,自从春儿的出生,你每日满足的样子,我知道再等下去,我永远都没有机会。就算你昨晚没有出来,我也同样会实施我的计划。”
“不论每件事,我都会去做最大的努力,我相信只要付出便会有回报,对你,也同样,我不想日夜不安,不想遗憾和不甘充满我的头脑,兰儿,对你,我早已势在必得。”
听完他的一翻长篇大论,我不觉苦笑,“你把我想得太好,我不过是一介平凡的女子,何德何能?”
“如果可以讲清楚这个道理,那么一切又有何意义呢?今天到此为止,你需要休息,我们将有一个仪式?”他拍拍我的肩,示意我入房。
“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我必须明白告诉你,我要回去,我想我的丈夫和孩子,他们需要我。”
“我说过,这一切你都将会有,不要让我重复,我会再来看你的。”他打断我的话,极不愿意再哆嗦,在我面前,他已经足够多话了。
我迷茫站在院中,黯然神伤,这个孤寂的院落,让我对曾经百般想逃脱的京城魂牵梦萦。
他的偏执和疯狂造就了这一切,可偏偏他却是高明而又冷静的偏执狂,无论任何东西在他眼里,只是一件猎物,急于想捕到想获为已有的猎物,我不相信他有多爱我,这一切都源自于他不甘不平的内心;
有些人屈服于理智,有些人屈服于感性,有些人则在两者中飘浮不定,迷失其中。
就像十三,他爱我,可是他终是偏向理智,面对现实,把那份淳厚的感情深埋心中,独自品尝那份滋味;
有些人屈服于感性,不管如何都想要得到想要的一切。就像十四,其实他们兄弟骨子里还是有些相似的,但十四永不可能如他般的疯狂,他的一切还在道德和伦理的范围内;
也有些人飘浮不定,走不出这个怪圈,九阿哥怕就是如此了吧,在理智和感性中,他终是没能跨出,两者谁也没有占上风,痛苦的只有自己。
可是他却能驾驭这种情感偏向,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一定要得到什么,同样是感性和理智的纠缠,他却在疯狂中带着冷静的可怕,镇定中夹着毁灭一切的疯狂;
他以为疯狂想得到我便是爱,他只是不甘胤祯拥有的,他却没有;那是强烈的占有欲和破坏欲,永远不可能等同于爱。
他不过是给自己的不合理的行为,急切的想要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这一切想来确实没有意义,我事事诸多顾虑,忧虑重重,我不想身边任何一个人受伤,挫败,却反而辜负了每个人;我明知道自己不是救世主,我认同自己是一个十足平凡的小女人,却不由自主地去做着救世主的一切,所以也才会弄到如此地步。知或不知,聪明或糊涂,在此时,已经分不清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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