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桔,你和年大人先回兰园,帮夫人收拾好东西,才回兰苑来。”
车子在奔跑,只剩下我和他。我静静躺在他怀里,心力交碎。
“相见不如不见。”他自顾出声。
“你为什么要对样对我,我好痛苦,好痛苦,你知不知道?”我无力的拍打着他。
他不动身,任由我在他怀里作威作福。
“我知道我不该答应你,女人始终是没有理智的。”
“你冷血,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我无力的低吼。却是一动也动不了。
“你的血有多热,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孩子在你肚子好受吗?”
“你只想着你的孩子,可是我的孩子呢,你有没有看到春儿,哭得多嘶声力竭,他一直嚷着要额娘啊。”我哽咽。
“你又有没有看到他,他如此憔悴,过的是什么日子,我的心好痛,好像要被撕裂一样。”
他捏住我的肩膀,脸色凝重,冷冷道,“你太得寸进尺了,是我给你的权利太多吗?”
我痛呼出声,唉,我的肩膀。我痛得脸色发白,康熙家的儿子,个个手劲很大,下手还没个轻重。
“你怎么了?”他终于发现我的异常。
“我肩膀好痛。”
他缩回手,朝外喊道,“驾快点。”
“对不起。”我声若蚊虫。
他这才心疼抱我坐好。“以后不要惹我,吃苦的是你。”
我已无力开口说什么了,也不知道再该说什么合适。
回到兰苑,已是半夜。
不一会,小桔也回来了。我看她一晚也很累,跑上跑下的,让她先去睡觉。
留下小梅让她来侍候。
洗完澡,收拾妥,上床后,我眼皮打着架,夜已经很深了。
“小梅,你下去吧,我睡了。”我打着呵欠道。
“是,主子。”小梅低眉低眼的退下,细心替我关好了门。
“还有什么事吗?”我见门又打开,没转身就道。
门咔喀一声关门。
“是我。”
“你怎么还没回去?”我惊讶他竟然还留在兰苑。
“坐好,我看看你的伤。”他拿着白布和药膏走近,放在一边的桌子上。
我尴尬地侧过身,“让大夫看看就好了。”
他冷哼一声,“让他们看哪里?”
我这才憋红着脸不说话。僵硬的坐着身,任由他将我的上衣褪下。
他深吸口气,“伤得还真是不轻。”
我转向肩头,闭闭眼,还真是,雪白的肌肤上硬上留了手指印,甚为刺眼。
手腕也一样。
“看来今晚抓你的人还真是不少。”我知道他是讽刺,别过头没吭声。
“不过你还算机灵,懂得关键时刻藏起来,不然你真的要成为年羹尧的老婆了。”明明如此惊心动魄,他说出来偏又如此轻松。
“你不担心吗?”我不由得问。
他停下缠布的手,拉过我的脸,认真看着我道
“我说过,我身不由已中不包括你,你说我还怕什么?”
我愣了一下,打了个冷颤,他垂下眼专心帮我缠绕起来。几下便弄好,拉上我的衣服。将我放下。
“今晚要不要我留下陪你?”他突然出声道。
我闭着眼,眼珠转动,被窝里的手握成拳,硬是没吭声。
听见他仍旧坐着,却是微微叹气。
我眼皮动了动。却没睁开。
“兰儿。”他轻声唤我,如同那日在兰园要求我给他一个吻一般。
我别扭的转过头,朝里。
“你的心真的是捂不热的吗?”
这话十四也同我说过,只是我的心已经热了,不过不是为你,你要再捂热,只会要了我的命。
他终于起身
“你好好休息。”
门一开一关,又恢复黑暗,我睁着眼,任泪水滑下。
情是劫,情是难,情是苦,情是伤。
我摆弄着首饰,低头由小桔绾发。
拿过紫木簪子,思绪万千,身上唯一的东西便只有它了,感叹一切如云烟般消散。
“主子,这簪子是不是很特别啊,那天在贝子府,那个十三阿哥也一直盯着它看呢。”小桔见我低头不语,停下手道。
“什么,你说那天我戴了这只簪子?”我猛地抬头问。
“是啊,主子往日里不都戴这个吗。”小桔不明所以。
想说什么,却愣在当场。原来如此,这簪子是我与十三初次相遇时戴过的。
我将它换了一个莲花船,他后来赎回来,又送回给我。想起来,也是五年前的事了。
不过是一只最普通不过的簪子,连胤禛都没有放在心上,否则今日怕是它也不在了吧。
十三也只见过两三面罢了,事隔这么久,见到它,仍然能够一眼认出。我叹口气,这也是天意吧。
我放回簪子,往后连它怕也是不能再戴了。
“小桔,把镜子镶上吧。”我望着光溜溜的镜底道。
“我就说嘛,主子那么漂亮,却偏偏不喜欢照镜子。”
“年大人这几日可有过来?我们的首饰得要还给他了。”我想起宴席过后便再没见过他,可这么多贵重的首饰放在这里,总归不是适的。
“主子,没见到他啊,王爷都是一个人回来的。”
“你先把那日他交给我们的首饰都拾缀好,别落下了,全都装到盒子里,下次要还给他。”
我低头便要拨下戒指,可却是纹丝不动。我缓了口气,仔细的先转动起来,仍然是不得其力。
“小桔,去厨房拿盆倒些油来。”我泄气道。这戒指似乎是颇为贵重之物,怎好戴在我手上。
“主子,这戒指我看您戴着挺好的,就不要取了。”小桔收拾妥当,见我使着劲食指微红便出声道。
我斜了她一眼,“人家的东西,再好,也不能占为已有,再说如此贵重,年大人颇为在意,我怎可凭自己的喜好强留?”
小桔低低头,嗫嗫道,“我看年大人也不想您取下来呢。”
我皱眉挥挥手,“快去拿油来,哪有这么多话的。”
先抹了油,戒指总算能转动起来,可仍旧向前不得,我索性把手指放到盆里,却也只能动上一动,过不了指关节。
我微红了脸吐吐气,想起那日使劲戴上这戒指时的疼痛,怕还真是难以取下来了。
我只得清洗了手,看着胀红的食指无力叹息。
唉,下次见着他,还望他能见谅,先割爱,往后取下来时再还了。
“一大早的,你们主仆上上下下的干什么呢?”胤禛进门道。
“咦,你怎么还没出去?今天不用上朝吗?”我惊讶道。
他揉揉额头,“太子监国,父皇又出巡了,这早朝往后怕是缺的多。”
我微微一笑,了然的点点头,这太子自小受宠,怕是不能像康熙一样,日日早朝了。
“难得不用早朝,怎么不多睡一会。”我看他似乎还是显得有些憔悴。
他不吭声的坐到桌旁,伸身就要倒茶。我忙按住他,转头向小桔道,“让厨房准备点清粥小菜来。”
“一大早的,喝茶不好。”我扣下茶杯。
他嗯了一声看我不断揉着手。
我微微脸红,嗫嗫道,“这是年大人的首饰,似乎很是明贵,可是现在取不下来了。”
“我看看。”他拉我的手,微皱着眉上下翻弄。
“这戒指确实难得,看样子,怕是隋代皇宫之物,有些来历,民间称它为墨龙圣宝,可遇而不可求。”
我甚是惊讶,“难怪年大人如此看重,早知道那日便不要戴上了,现在可怎么办?”
“戴得上,怎么会取不下?”
“本来是戴不上的,年大人当时硬给推进来的,我还疼了几天呢。”我甚是后悔,早知道年羹尧如此大胆和莽撞,当日就该厉声斥责他才对。
胤禛盯着我,凝住脸,“往后不要随便接受别人的东西。”
我苦着脸,却是有苦说不出。只得无奈的点点头,低头不甘地看着戒指,用力拨了一下。
“行了,你先戴着,我再帮你想想办法。”
半晌,他突然出声道,“现在你可能体会些了?”
“啊?”我迷茫的看着他。
“不能为一已之私夺人所爱,可是一旦被套上了,又怎么能说放就放?”他定定的盯住我。
我微张着口,看看他,又看看戒指,明白了他的话。心中万千的感叹,感情便像那个套子,套住了谁便逃不了,徐非你剁了这根手指,即使如此,仍旧是钻心的痛,留下无法弥补的缺憾,再也无法完整,这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将跟着你一辈子,到死也留着那伤口。
他是想告诉我,原来他的爱,他的情已经深重到如此的地步,誓必要纠缠一生,到死也不会放弃和忘记吗?我惊恐的抬头看着他,心跳得沉重,一下一下,重重坠下,下面便是万丈深渊。
他似是看透我在想些什么,却是微微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
一时两人都静了下来,可心却如波涛翻滚,一刻也不停息。我惊愣,害怕,发抖,他却散发着坚定,疯狂与执著。
狂风与暴雨,压抑与疯狂顿时席卷了我,我深吸口气,转过眼,微微甩甩头,我不要,我不要。
握紧的拳头,食指在戒指下显得生疼,肌肉被拉直,伸长,食指又红又白,戒指的周围已是一条深深的红印。
“兰儿,我们谁也逃不掉。”他叹息地拉开我的手指。
我仍低低的摇头。
“徐非我们两败俱伤,否则就一起纠缠。”地狱般幽冥的声音持续响起,振碎我薄弱的心。
“为什么是我?”我涣散的眼光,蚊声低喃。
“只能是你。”抿紧的唇吐出的话依然如石般的坚硬。
我望着他,艰难无奈且无力,“我不适合。”
“标准是什么?”
我摇摇头,只是世俗的标准,可我们偏讨论的却又不单单是世俗,一切都是如此的无力与苍白。
“王爷,主子,早晚准备好了,现在要吃吗?”小桔端着盘清脆的问道。
我点点头。
两个默默的吃着早晚,怕都是食不知味吧。只听得碗筷丁冬作响。在这宁静的早晨显得格外的深远空旷。
“年羹尧还在京城吗?”
“早便回四川了,人言可畏。”他低低出声。
我满是抱歉。“外面都是怎么说的?”
“自己想。”
我点点头,不外乎那些话罢了。
我翻搅着勺,沉思,怕不止是人言,想来十三十四怕也是不会放过他,可他又向哪里找个夫人来呢。
这次可是害苦他了。
“他却是心甘情愿。”
我不赞同的看着他,这事哪有心甘情愿的,怕也是碍着你的面子罢了。
“别想了,多吃点。”
“他……有没有好点。”我谨慎地问道。
“别太过自信。”
我停下勺,“什么意思。”
胤禛擦擦嘴,看了我一眼道,“前后得二位阿哥,你说呢?”
我黯然低下头,不吭声。心里是既喜且悲。
一会才抬头看外面的天色,春天真的已经来了。希望十四也一样,不要再为我伤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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