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凭子贵,如今空空如也,又犯下如此重罪,自然是调的调,走的走。
我的自作主张,不止让康熙失了面,以后更加让玉兰,这个我的顶头上司,在宫里宫外,各妯娌间失了威信,丢了份。如今自持身子赢弱,康熙一句康复后算帐,让她憋屈的忍耐着,这抽调人手,不过是无伤大雅的开端罢了。
虽说是当着康熙的面,让他信赖的田太医当场把出胎死腹中的症状,可这悠悠众口,这一件稀奇事,如何能填埋得了?太医换了几批,均未诊出,偏生到了紧要关头,才来一个黑白颠倒,突来的意外,任是这府里的谁也咽不下这口气。
好事之人,甚至猜忌是我无奈脱罪的所用的残忍手段,只是这样,总要比承担另一个不堪罪名来得好些,至少牵涉的人数不多。彩霞也不必处死,最终的罪名,也庆幸的移到我身上。
否则寝食难安,受良心谴责岂不比现在更糟么。
“侧福晋,你可千万别掉以轻心,虽说是小产,可这药性又强,损伤身体,不是自然之举,可不比您坐月子轻得了多少”冬香低头试试药汤温度,这才递给我道。
我面无表情接下一口饮掉,抬手推掉递来的甘糖,此时心中的苦已满溢,不过是归根了罢,哪需如此。
“彩霞怎么样了,江涛可安全送她出去?”
不忍见那残酷仗责的场面,也不敢面对那一屋子女人看戏品戏的表情,如同当日不愿同小桔告别一样,只含泪交待江涛送她到绣娘处,学些手艺,以此谋生,以兰庄如今的场面,彩霞留在那里,总归是比留在我身边要自在安全得多,也让我心得些安慰。
冬香见我虚弱靠门看雪的模样,张口欲劝我回屋,终是没出声,细心的为我披上厚装。
“侧福晋,您放心吧,我已经劝过彩霞了,兰庄生意这么好,这么大,不会亏了她的,您就别伤心了,这天凉,侧福晋您还是少些思虑的好啊”
我幽幽长叹口气道“冬香,如今就你还陪我陷在这里了,我这做主子的没本事,倒让你们替我受罪,往后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冬香,不如你也到绣庄吧,和彩霞也有个伴”
冬香双眼迅速积累,啪的一声重重跪下,哽咽道
“侧福晋,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奴婢这一辈子过的就是受人歧视的日子,难得就到主子您,以诚相待,这日子才过得有些人样,不管多苦多累,能让奴婢跟在您身子,就是奴婢天大的福气”
“彩霞虽说如今去了绣庄,可我也瞧得出来,她是舍不得您的,如不是发生这样的事,怕是您就地打死她,她也不会走”
我拧紧眉心,任一阵阵酸涩涌上鼻梁,重重吸了口气,倾身扶起冬香,双手交握,泪眼相对,只是心酸的看着她点点头,万语千言,尽在心中。
抹去眼泪,见到夏香噌着雪急步走近“侧福晋,福晋有交待,说今日是腊八皇上设宴,让您准备准备,随她入宫”
腊八?我喃喃自语。
往年的腊八我必亲手熬上一锅好粥,和十四春儿一起,在此温馨畅饮畅谈,欢声笑语,尢如厉厉在目般。
“夏香,我们侧福晋如今这身子还弱着呢,不能见风着凉的”冬香一听急了,忙道。
夏香瞄了我一眼,低下头恭敬道“奴婢也不知,只是往年皇上设宴,规定各府里的皇子福晋们必定要到场的,我们福晋这也是没有办法啊”
“可是……”冬香看着我,看看夏香,着急的拉夏香到一旁“我们侧福晋身子不便,这皇上也是知道的,万一强行一去,留落下什么病根可怎么好呢,你再我去求求福晋吧”
“冬香,这事我们都管不了,我跟你说,别说这坐月子的,就连大阿哥,前太子爷和十三阿哥都得去呢,怎么着也得喝了粥,才算了事,你说……”
“冬香,你回来给我准备,夏香,回去跟福晋说,我这就随他入宫”我出言打断,转身进了屋。
冬香不甘不愿放开夏香,哭丧跟着我进屋“侧福晋,您怎么就轻易答应,连自个的身子都不顾了,这样肯定落下病根啊,要是爷回来,不心疼死了,爷这才前脚出门就发生这样的事,往后……”
“冬香,别使性子,爷在边关,受的罪,吃的苦,可比我重多了,提这些做什么,快来帮我理理,你看,我这脸色可不太好瞧,得打扮得喜庆些,别扫了众兴了”我缓缓踱到梳妆台前,低头把玩着首饰,强忍着泪意,故作轻松朝冬香笑道。
“怎么还不来?可是怕这手艺及不上彩霞?”
我笑着打趣。
冬香红着眼圈颤抖的为我梳妆,寂寂无语。
“只怕就今天还能见上春儿一面,有这个机会,岂能白白浪费”我看着这大红的袍子,喜气洋洋,眼神担忧道。
冬香惊的一愣,忙道“侧福晋,您这话……?”
我淡然一笑“这几天你瞧见遥儿来跟我请安没有?”
冬香这才眼神躲躲闪闪着眼神,不敢看我,双手绞得发白,嚅嚅不敢再出声。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傻丫头,这结局我这几日躺在床上早想明白了”
叹口气转身走近床沿,把绣娘新近绣的咖啡猫抱了出来
“这事虽然这样结了,可于外人来说,这其中自是疑点甚多,虽说皇上当场亲眼看了,听了,我这歹毒谋害亲子之心,皆是认定了的,事关皇室血脉,这事影响又太深远,只能眼睁睁看着春儿遥儿,相念也不能相亲,我最担心的,是好事之人,把这事不分原由的,通了消息给胤祯,那时才叫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会的,侧福晋,爷不会的”冬香抹着泪,信心的朝我保证,以为这样便能让我心安。
我笑笑把咖啡猫递给她“走吧,别让福晋久等了”
“等等,侧福晋,我给您拿顶帽,好歹也遮遮风”冬香把咖啡放到一旁,急冲冲翻箱倒柜的找帽子。
我苦涩笑笑摇摇头,打趣道“冬香,别急中生乱了,瞧瞧这头上,如何戴帽子?还当是在侍候爷呢”
冬香瞧我的样子,无奈的脸,笑不出的模样“侧福晋……”眼泪却在眼眶盈盈打着转。
“好了好了,瞧你,这眼泪多的,去吧,拿个脖围来,照样暖和”
这些丫头如此重情,只可惜,偏生跟着我这样的主子,只添憋闷委屈。
冬香左顾右盼的帮我挡着风,这傻丫头,可真是让人心疼。
一入大堂,众人均已就座,我艰难的扯出一笑,轻声施完礼,便坐下。
屋里气氛有些异样,丫头嬷嬷个个低头不吭声,连吴氏竟然也未开口讽刺我。
“亏爷在府时,这府里大小事务,我也未出过半点砒露,如今,瞧瞧我们这将军府,这风光劲还未落下,就发生这等丑事,你身子虚弱,躲在院里,自是大小事不问,这阵,宫里宫外,谁不议论着这事?怪我治家不严,平时太纵着你们了!”
玉兰胸口抽着气,死盯着我,突然恨恨出声。
吴氏,海蓝不悦扫过我,低头不吭声。
“福晋,这事也怪不得若兰……”
“你住口!”玉兰重重拍下桌面,起身怒斥晴儿,堵住那即将出口的话“这些年以为你懂了些事了,哪知还是如此冲动,感情用事!要不是你现在有着身子,我定当不饶你!”
晴儿显然不服气,冷着脸,紧紧拽着手巾,双眼圆瞪,抿着唇不发一言。
我这还是头次见玉兰,不顾风仪,直截了当的发火,看来这阵她出门聚会,定是受了不少气。
冬香在后紧紧按住我的肩膀,不让我出言。
玉兰走近朝我道“若兰,既然皇父让你康复后再行定夺,我自当遵从,这府里只要有我在一天,断不会乱了主次,分寸的!到时我自会对你有安排!”
我深吸口气,起身盈盈拜倒“若兰不敢有丝毫怨言,只有一事相求”
玉兰扫了我一眼,回座冷冷道“如今你还有岂求的权利吗,只当说来听听”
“此事若兰自知颇欠妥当,有损大清皇室体统,皇父和福晋您要怎么处罚,我无话可说”
玉兰听闻,不屑别过脸,冷哼一声。挑眉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走入堂中,跪倒道“胤祯如今身处边关,那边战事连绵,稍有分差之毫,后果不堪设想,各位姐姐不用我说也知道他性子总归由着冲动”
“若兰今日种种,甘苦自当咽下,只是万万不能让身系大清安危的他,也陷入这种种猜忌,影响他的判断,有负皇父及大清子民所托,故请福晋将此事暂时放下,来日待他凯旋而归之时,若兰必会对爷有所交待”
沉沉说完,缓缓直起发酸发胀的腰,坚定的看着玉兰,她总归是一家之主,可别为了陈年对我的怨气,不顾大局,由着性子,断章取义的将消息传到边关,我自是明白如果这其中没有我,没有我发生这样的事,这战事毫无疑惑可言,只是我的到来,多多少少也时局也有影响,良妃不就是其中之一么,如果真是因为我的缘故,让胤祯出了任何砒露,我这一生,还有何面目对他,只待早死早超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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